郭嘉在李进不在场的情况下,竟直接激怒李叔节。
郭嘉并不胆怯,冷静而又淡漠的看着李叔节,两人对视,仿佛正经历一场心理间的大战。从李叔节逐渐发红的眼眶和紧握的手掌,其实也能窥得一二他心里的无限纠结和对郭嘉无情戳穿自己懦弱的恼怒!
“李县令。”
“您能骗得过自己么。”
最终,郭嘉笑了笑,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唉,吕布势大,兵精将广。而我…乘县…兵员不足,又无悍将,也无才智之士,是不足以抵挡吕布五千骑的冲击的。”
李叔节实在无力与郭嘉相争,不经意松开紧握的双拳,无力地坐在塌上叹了口气。
“李兄,并不必如此,吾观汝弟李进也有大将风范,举止有度,未必在统帅方面就逊色于那吕布,而我方兵源也必有为乡邻效死之心!”
“在您的鼓舞之下,吕布又无陈宫等智谋之士在其左右。以乘县万众之破竹之士气,以李进之统度,再以阁下之仁德,不才之谋划,何愁抗吕不成?”
郭嘉一改先前的言语腔调,挺起脊梁来,激昂一番,给李叔节以信心抗敌。
“您,还在等什么!”
“咯吱”一声,在门外的李进推门而入,坚定道:“大哥,你还在等什么!郭先生一席话,您还不明白么?别自己骗自己了!”
李叔节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也如此劝说自己,彻底的动摇了,但他还是垂头坐下,摆了摆手:“郭先生,您的话我会认真思考的,吕布来此还有一段时日,让我在好好想想吧。您先去别院休息。”
李进还想说些什么,但被郭嘉拦住,示意并不要急于一时,循循善诱,总会有结果,他也能看出李叔节优柔寡断的性格,太过逼他,反而会事倍功半。
曹吕之战,已耗时半岁之久,双方你来我往,相持不下,曹吕各自的的领土,甚至出现了易子相食的局面。
如果不是曹操在青州一战后,收服三十万黄巾军,采用谋士枣祗和韩浩的建议,采用屯田制,以军队戍边、垦田,有足够的民壮支持一次又一次的战争,恐怕曹操的势力,早就败亡。
而乘县要地,物产丰美,3支撑兖州一地两季的吃穿用度,这怎么能不会引起曹吕两方的势力的眼馋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样一个势力,不被人吞并,才是真正不现实的。而李叔节李进二人,要考虑的,则是如何要让自己所得利益的最大化。
曹操这一方有郭嘉的帮助来到乘县,而吕布这方未必没有吕布所派来的信使派来交涉。
无独有偶,吕布一方的使者也在前一天来到了李叔节这里,李叔节当然是热情诚恳的招待了一番,但他心里究竟怎么想,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吕布的使者姓李名远,字毅行,按亲缘关系来说,他本是董卓的谋士李儒的侄儿,按说他也十分年轻,仅限及冠。
但也从小受叔叔熏陶,耳濡目染,也懂得抓住机会,投机之事,自然也会去做。而这次,也是他第一次效命于吕布。
不得不称道的是,陈宫笼络人心之术,的确很强,就连本是吕布仇敌的董卓手下的侄儿,都能让他挖动。
李远在县中四处游走,察看着乘县的风土人情,只觉这一片良顷尽在自己掌握之下,便越发的意气风发。
尤其是在李叔节热情款待之后,更加得意忘形,对同僚和下属好像更高了一等。
在后来的几天,甚至还威胁过李进、李叔节二人,摆出吕布的势力,隐晦的威逼利诱。摆出一副傲人姿态。
李叔节跟其弟的商议中,提到此事,无不觉得受到折辱。其盛气凌人,给人以居高临下之感,着实是叫人厌恶。
郭嘉带着郭奕,也并未在李府上住下,只是找到了一家几近城郊的空房,租住而下。
“您觉得,我们此行,可以成功么?说实话,没有我们来,也会有曹操其他的谋士过来接洽的,那李远,不过、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即使我们不来,也许照样能够…”
郭奕在此时…也是有些不解,也许自己的父亲没必要揽这种私活。
“呵呵,小奕,从这两年,爹给你分析的时局来看,你觉得,曹操此人如何?”郭嘉考虑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和郭奕吐露自己出仕的计划。
郭奕也并不笨,似乎有所预感,老爹在历史上即使是被二荀彧,程昱推荐给曹操的,也总要有一些功绩和作为。
若纸上谈兵,或许会真如那赵括、马谡一般无用,从战略眼光来说,自己现在的老爹,是在这个汉末三国时期完全不逊于人的。
“老爹,您是想出仕于曹操?”郭奕和郭嘉这种不循礼法的举止,在他们中自然是常事,郭奕也能看出,老爹出山的时机似乎到了。
“我观中原之地,能有所做作为者,成大业者,不过数人。曹操自然…也算其一。既已脱离袁绍,那么…曹操,这人,我自然也想去看看走走。”
“那您是怎么打算的?”郭奕问道。
“还记得你子龙叔叔么?”郭嘉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
数日后
李进在城郭之上,心知吕布将率五千精骑于今日到此,心绪确有些许不宁,来回踱步不止。
天空被乌云所渲染的漆黑,几刻,也有一阵北方从天空中,从林间,从尘土飞扬的风,向远方掠过。
李叔节不知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只是看着自己不设防的城池,有些心虚。
将要到达的,毕竟是当世无敌的吕布吕奉先。
李叔节看着按剑的弟弟,又望着出城迎接几里外吕布的李远,也不知心里究竟在考量着些什么。
倏忽间,他似乎听见了一些什么声音。
嗒嗒
嗒嗒
是了,没错,吕布来了。
这是吕布并州骑兵特有整齐而又雄健的马蹄声!
李叔节和李进望着不远处升起的一片烟尘,互相对视了一眼。
该来的,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