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耕看着天上将要掉下来的箭枝一动不动。
“阿牛!快躲,快躲啊!”一同乡人见他腿脚颤抖,便知道他这是被吓得。
“快啊!快啊!”周围与他亲近的乡友也在城垛下藏好提醒他道。
李耕这才反应过来,眼看着向自己急速插入不到几尺的羽箭,打了一个激灵,就地往女墙方向上一滚。
他大口大口的喘了喘气,他没发现自己的两条腿之间的温热,只是身上由于惊慌不停的冒汗,夏季的高温也让他的汗液流出的更快。
“阿牛!你个呆瓜儿!”他的同乡长辈喊道。
这李耕也就是人们口中阿牛,力气极大!单手竟能把磨盘举起来!就是脑子不太好使,也是个青州新兵。
曹操将两万人带去征讨徐州,这兖州后方真的是空虚无比,一州境内竟只有数千之人,许昌虽然坚固。但留守的士兵却只八百之人。比起其余郡县虽多,却也不够城外数千人强攻的。
紧接着李耕的喘息还未结束,就发现城头上多了一架梯子的梯头。向下一看!
“呀!并州賊上来啦!快把他们推下去啊。”李耕听同乡人喊到。
他看到乡人推此如此费力,有些不解。
于是他试着去推眼前的那架云梯。城墙不过数丈高。
当第二个带着并州口音的士兵大喊着口号,攀爬上来时。
李耕将袖子撸起,往手心上吐了口唾沫,抓住云梯的梯头,用力一推!
“哈!”
那最上的并州兵只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震颤,随即感觉失去了重心,他连带着那云梯一起向地下摔去,又激起一大片尘土。
城上的乡勇将桶中的沸水对着敌兵的头部倾泄而下,哗啦一声,伴随着并州贼人的惨叫声,好不痛快!
那些原青州黄巾的兵士,看到这一幕也有样学样,即使未打过守城战役,也能照猫画虎,做出一番样子来。
李耕将云梯推倒,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腿骨传来一阵巨痛…他向寻去,原来,他的膝盖中了一箭。。
“呜~呜呜~”
这时,李耕才听到并州贼人鸣金收兵之声。
终于结束了么?
这是李耕昏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入夜,许昌外。中军营帐。
一人颔下三缕长须,面容清俊儒雅,言行间无不透露出英武果决之气,观其貌相之,必为久经沙场之将。
那人正是吕布手下大将张辽。
“将军,此次攻城,我军死者一百八十七人,伤者二百八十人,中有八十人不可作为攻城战力。死者多为中箭或不避投石而死。伤者责多为沸水所伤。”一名年轻将领在中军大帐中向张辽汇报道。
张辽此次带兵不过四千有余,其中骑兵就占两千之数,攻城自然不能用骑兵去撞城墙。并州虽多骑勇,但也经不起如此消耗。
他被吕布新任的军师陈宫安排来到了这里,吕布一向对张辽的勇力不以为然,自己本身便有万夫不当之勇于,将军对阵之时,自己一马当先一阵冲杀,便能斩将夺旗,攻无不克!
但陈宫到任后,对张辽大加赞赏,私下里对吕布说:“吾观将军麾下之大将者,唯张辽与高顺耳,将军切不可不用之。”
吕布这才对张辽重视起来,但又想起张辽初在丁原军中,威信极高,要不是他,也许在杀丁原时就会无力起事,更别说在曹操的老窝翻天覆地了。
所以,他对张辽又留有了一份猜忌。
张辽听毕底下的小校报告,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几周,复问那人说:“申屯长,城中的大户可都知会了么?”’
“将军,这是自然。军师早就与城中豪强约定过,后日午夜,约定举火为号,至南门袭入,里应外合,定能拿下许昌坚城!”这位姓申的屯长想了想,努力回忆起那文雅却又阴鸷的面容来,回忆出了这段话。
“噫,陈军师果然足智多谋,先让我等以军容震慑许昌豪强,让之不敢小噓我等,如此等主公接受许昌后,他豪右大户也定有敬畏之心,断然不会像眼前这样反叛!”
鄄城
郭嘉在城口上望着远处的并州士卒缓缓移动过来,未几许便能感到一阵寒意和肃杀。
那支队伍军容严整,就连侧翼辅兵也多为披甲之士,在夏日的酷暑的笼罩下,即使那兵卒汗如雨下,也未有人敢有多余的动作。日光将他们的甲衣照耀的更加刺眼,光线的反射竟然让郭嘉眼睛适应不了。
看着对方如此强悍,他忍不住腿脚发颤。
“奉孝…”
一旁的荀彧也是面色发白,他从未想到,初经战阵的他居然如此不堪,总有一种呕吐之感。
“奉孝,公达…稍安勿躁,吕布军虽军容严整,但你看这披甲也不过两千之多。况且东阿,范县与鄄城互为犄角,昨日我也与范县乐允深谈过一番。他承诺定会守护范城。”
说话人面容倒是清俊,虽透露出一丝阴鸷,却也相当英武。那人便是程昱,他也算是曹操军中元老。
“哦,那范县令的妻子兄弟不是被吕布掳走了么?竟未遭吕布胁迫?”郭嘉惊讶道。
“呵呵,那人也算识趣,知道主公定能成之大事,所以未降。”程昱摸着胡子,得意笑到。
郭嘉只觉这东阿令的确是深明大义,荀彧却看出了个中奥妙,只觉得以后定要让主公好好补偿于他,不能让曹操失了人心。
鄄城经黄巾之乱后的确破败,可自曹操收服三十万青州老幼,从中招得一万精兵后,的确有人才投奔,世家大族也被整治,面貌也是焕然一新。
可郭嘉和荀彧看着这样的场景还是额头汗珠密布,双股战栗,即使有程昱的安慰,可初经战阵总免不了恐惧。
吕布突袭,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料到的事情。
以往学过的谋划,兵法,仿佛在这一刻全都失效,丝毫也想不起来,只是想着自己的妻儿是否会遭受苦难,城破之后,自己又是否会投降。
郭嘉只是想着,就感觉一阵晕眩,不知道该如何。
“来人。将二位先生带下去。”程昱看到他二人这般做派,不由失效道。不过想了想自己也是如此,不由释怀。
“不,我要留下。”郭嘉脸色惨白,颤巍巍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