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徐兄可是为友报仇而杀人?”沉默了一会儿,郭嘉率先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郭兄不必客气,称呼我表字元直即可。”徐庶叹了叹气,忧愁道:“郭兄有所不知,我那朋友之妻女被污,他也因报仇而命丧黄泉。我为他入衙鸣冤,可判决下来却只是说他是自卫杀人,居然无罪。”
“这世道当真是炎凉无情,元直也称我奉孝就好。”郭嘉眉头一皱,心里对徐福的感官不由改正了几分。
“那日夜晚,那狗官派人找到我,私下告诉杀我朋友那人,乃是现今冀州刺史麾下奋威将军的堂弟,让我不要自讨苦吃,听罢我也表面答应,私下里仍是不死心。”
“直到那天,我再次看到他,乘亭卒去治城西走水之地,我便持匕杀之!”说着徐福严重的仇恨越发浓重,竟显出一股杀气来,郭嘉在旁听得虽然也义愤填膺,但还是被他的气场影响到了打了个寒颤。
徐虎在车窗外将车帘拉开,皱了皱眉,又深深的看了徐福一眼,显然是感受到了徐福所露出的气场。
徐福见如此也发觉自己的不妥,便惭愧的笑了笑。
“元直你不必如此,这徐老虎虽与你是本家,可却是个粗人,还望勿与之计较。”
“不不,这公季兄如此,本是应有之意。是在下孟浪了。”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都被命运所束缚,是随波逐流做命运的傀儡,还是做一名逆命者,都由人们自己所决定。
寒风凛冽的更加激烈了,郭奕向前望去,正发现郭嘉在一祭坛以上,跳动着诡异的步伐,杂乱而不失章法。
郭奕想动,想说话,却无能为力,只得感受着咆哮着的粘稠的黑风,刮过自己的脸。
“轰隆隆”墨色的云下又出现了低沉的雷在咆哮。
郭奕不由心头一震,他发现随着郭嘉脚步的跃动和手中那桃木剑的挥舞,他的脸色也越发苍白,不见一丝血色。密集的闪电更加张狂,似乎在挑衅着这世界的造物主,直到汇聚成一根雷柱,在远方劈下。
电柱劈落而下,那颗近十丈高的白杨在狂雷的轰击下竟是如此的脆弱,那雷势并不停顿,只是稍稍受阻,形成一张狰狞的雷网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雷网飞速的散至郭奕面前,郭奕便觉得眼中一白,脑袋似是受到了巨锤的敲击,便倒地不醒。
他只能听到一声模糊的叹息道:“逆天而为,必定会付出代价。”
郭奕醒来,嘟囔了一声:“靠,谁tm做过这么没品的梦!”他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便推门而出。
他全然没有发现,他所在的枕头,已经被冷汗浸透。
郭奕望着祖父院中的那颗大槐树,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的,这就是命运吗?父亲为了那场战争的胜利,耗费了自己的元寿,以改变袁曹战争的气运。
可是…为什么?郭嘉会如此做?
难道说自己在后世了解的必然确是由今人改变气运,改变了双方命运的轨迹而为?
如果说郭嘉这种偶然,打破了命运的轨迹,不就代表命运早已被战胜?还是说,这本身就是命运所决定,无法改变…
自己又要如何救自己的父亲?
这一连串的疑问困扰着郭奕,郭奕本来认为,只要在司马懿势力未丰前做掉他便可以完成武侯的托付…可是情况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与郭嘉交好的赵云,甚至原本名为徐福的徐庶都与郭嘉所熟识,还有前世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付雨,都成为了蝴蝶效应的产物。
他甩了甩脑袋实在是思考不出什么来,只得回书房去完成今日荀令君布置的课业。
现已至兴平元年盛夏,董卓早已死于吕布之手,而刘备正被陶謙让徐州。曹操也已攻至徐州境内。
郭嘉与徐福也就是现在的徐庶已在司马徽处经三年学艺。徐庶已去周游寻投明主,而郭嘉则积累和充实着自己,也结交名士。现在的荀彧荀令君也就是郭嘉的好友之一。
只是,戏志才…终究逃不过命运的作弄,溘然长逝。
他临终前曾对曹操说:“我有一同门师兄,名唤郭嘉字奉孝。其才十倍与我也,望主公亲自去征辟他。”
曹操听后暗自记下来,可是没曾想,征讨徐州的计划,让此事一再耽搁。
据郭奕的了解,郭嘉与那个种菜的老头关系十分亲密,甚至还私下里称呼他为师兄,但无论如何问,他都不愿意再细提同门的事情。
鄄城之中,荀彧书房。
汉隶相传是汉代狱关便于书写所作,其简约俊美,确实是汉代书画文字的一大里程碑的进步。
郭奕此时也的确在练此作,他前世未学过书法,只是在蒙学时期接触过一些时日。
汉代的语言和文字与现在着实是大有不同,郭奕初到汉末。甚至与家中人语言都不通,只能半点摸索,才能与他们正常交流。
他也终于发现,汉乐府诗歌,配上汉代的语种平仄,的确是优美押韵,与上现代语言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郭奕也是第一次明白为什么中原能够几千年如一日的在分裂中回到统一,为什么各地语言如此不通的人们却能众志成城的抵抗外族侵略。
因为汉字。
它作为维系中华民族文化的纽带,让我们成为多民族统一的国家也打下了坚固的基础。
他缓缓运笔,临摹着当代书法大家钟繇的字迹,虽全身贯注,却还是写不出他那一笔一划的神韵来。
下笔时总是犹豫太多,字迹虽已至工整,但半点未得其遒劲有力的笔风。
郭奕抹了抹头上的汗渍,有一两滴,滴在“天下为公”的“公”上,想起百年后王羲之父子砚池练字的故事,自己却好逸恶劳的,不由觉得惭愧。
“小彘,今天的字练的不错,可休息片刻。”
小彘这个词,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郭奕的乳名,郭奕再三反对都没有用,好在家里人不这么叫他,只有外人才这样叫。
何况说话的人还是被称为“清秀通雅”’被曹操称为“吾之张良”的荀彧。
郭奕虽心里怨念深重,但还是执弟子礼,长作一揖。
他们却不知道。
兖州,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