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霍天晔会很快回国,顶多也就一个星期,可等了半个月,他也没现身。
没短信,没电话,没音讯,来来回回全是魏巍与我单线联系。
我不知道霍天晔在忙什么,总之又一次人间蒸发。
因为爆料风波一搅和,这段时间大量影视公司通过各种渠道送来堆积如山的剧本,出版商和网站编辑争先找我洽谈小说版权复印的事,自己压根儿没有心思弄这些,按照老规矩甩手全推给张蕴筱处理,反倒答应参加由民间组织举办的全国性反虐待儿童公益活动,不仅能利用自己作为公众人物的影响力宣传儿童保护的力度,更重要的是这次活动形象大使是蒋梦涵,我想借着机会多了解自己不知道的事,人就是这样一旦知道了一小部分的秘密便会被好奇驱使疯狂地挖出全部秘密,解开困扰的迷雾。
活动当天,蒋梦涵以大方干练的黑色上衣配开叉裸色过膝裙职业装优雅亮相,淡妆精致亲民,她同时作为两个孩子母亲的身份慷慨激昂呼吁大家响应全球卫生组织的号召保障妇女和儿童的权益,最终获得在场人士的大力支持和热烈掌声。现在给于蒋梦涵的标签不再只是风尚国际传媒总裁千金、镁光灯下的女明星、受时尚界青睐的宠儿,更多的是张孰霆的妻子、各项公益活动的倡导者、现代女权主义支持者,她活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令人羡慕。
蒋梦涵发言结束进行现场交流,一番激烈的讨论后她走下了舞台与各位来宾再次深入商讨儿童保护的具体渠道和建议。休息片刻,蒋梦涵向我走过来,我俩相拥寒暄,近看她又苗条了许多,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优雅独立的女性魅力,神采奕奕。
“没想到你还会写书?”她说起了爆料的事,想必也看了新闻。
我一副无奈的表情,回笑。
“才女呀才女呀!”蒋梦涵打量着我,假意抱怨:“怎么都没听霍天晔说起过,怪不得他这么紧张你。”
我微微脸红。
聊天期间,她不时将我介绍给周围人士,她说我性格太内向了,需要多结交点朋友。
蒋梦涵待我一向很好,或许是自己长得像赵月亮勾起了她心中的姐妹情。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张蕴筱含笑探问,眼睛发着光。
我没想到她如此直接,有些无措。
“你年龄也不小了,该抓紧了。”张蕴筱怂恿,看她的意思巴不得我立马跟霍天晔领证,乐得眼弯如月,食指上的钻戒闪动璨光:“你看Selena那丫头每回给我打电话就吵着闹着非嫁小川不可。”
既然她先提了易炀川,我也不用再找其它借口探话。
“没想到易炀川是霍天晔的亲侄子。”我盯着蒋梦涵故意说着。
她边听边接受其他人的问好。我们都明白出生在这样特殊的家庭,处处充满危险,一不小心便会丧命,身份更是忌讳。
“他好像跟霍天晔不太亲近?”我继续小心翼翼套话。
“怎么说了,毕竟隔了一层。小川这孩子从小孤僻少言,霍天晔平时事多,很多时候都是霍老太或者赵月亮照顾他,所以小川挺黏月亮的。”蒋梦涵说到这有意望我一眼似乎怕我介怀,毕竟赵月亮是我和霍天晔之间的禁忌,她见我没大反应才放心继续说下去:“我想小川第一次见到你时应该跟我一样惊讶。”
我点头默认。
“月亮很喜欢小川和Selena,所以这俩孩子跟她亲。”蒋梦涵原本带笑的脸色渐黯失落道:“月亮遇难那次刚好他们三人一起去印尼度假。”
我后背发寒,追问着:“你是说易炀川、秦若?”
蒋梦涵点头:“她为了救那两孩子,体力透支被海啸卷走了。”
我一时间震惊,胆寒咋舌说出自己的理解:“你的意思是赵月亮的尸体没有找到?”
“没有,那场海啸破坏程度太大了,当年霍天晔动用了所有关系,人力物力都没能找到她。”蒋梦涵眸光悲伤露出苦笑证实了我的猜想。
我沉默,巨石压心。
“其实我们都知道她的水性很好,如果不是为救两孩子也不会这样。”蒋梦涵话中充满遗憾:“霍天晔一直将月亮的死看成他的错,月亮那时已经得了忧郁症,去印尼度假也是为了缓解症状。”
“忧郁症?”我越听越不解。
“她怀了霍天晔的孩子却因为一些蓄意谋杀导致流产,失去了正常的生育能力,受不了打击整天郁郁寡欢,霍天晔毕竟不是普通人不能整日陪着她,所以病情越来越严重。而我那时在国外拍戏。”张蕴筱很是自责:“后来,小川也因为月亮的死没多久便搬出霍家大宅,从此很少回去。”
我默默地听着,心情复杂。
“小满,所以你一定要跟霍天晔好好的,他是真的爱你。”蒋梦涵停止了回忆,拉起我的手恳心祝福,我能感受到她眼里的期盼。
一阵痛楚涌上心头,悲痛难耐。
“不说了不说了,都是些陈年往事。”蒋梦涵瞧我脸色不好,赶紧结束了话题。
自从上次争吵后我尽量避免与易炀川有见面的机会,当初爆料事件发生时他没落井下石反而帮我,我很感激,可心中疑虑仍然不解,另外霍天晔是在我参加完活动的第二日晚上回国的并且直接来了我家。
“怎么又瘦了。”我走上去抱住霍天晔,他除了个头没变,整个人缩水了不少,纳闷着是什么样的工作能使他如此操劳伤神。
霍天晔任由我熊抱,疲惫不振问:“魏巍说你找我?”
我想起之前的事,既然已经翻篇也就没必要再让他知晓,考虑数秒后假瞋埋怨:“那你为什么不回电话给我!”
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越是占据反攻位置越安全。
“忙。”他垂头凝视也揽起我,脸颊明显消瘦一大圈,这副憔悴硬撑的模样,谁看了都心疼。
霍天晔向来话语简洁沉闷,我知道不能多问。
“想我了?”他目光疲倦却含浅笑,抬手触摸着我的头发却不知道我已经三天没洗头。
庆幸霍天晔没摆出嫌弃的表情,而是很专注的盯着我的脸仿佛在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我接受不了他此刻深情脉脉的眼神,浑身鸡皮疙瘩全起,为了避免自己脸红被发现立马将头贴在他胸前,头上浓浓的臭味估计能熏死他,可霍天晔再次将我抱紧,他的心跳似乎时有时无让人费解。
“不想。”我随口一答。
“真的?”霍天晔反问。
“嗯,真的。”我赌气:“谁叫你不接我电话,十多天也没个消息。”
霍天晔什么也没说依然将我揽在怀里,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
“小满,我想去卧室。”他突然说道,昏昏欲睡。
我一听‘卧室’两字顿时脸红,这刚回来就……
“小满。”霍天晔低头俯视我,眸光朦胧如星空般浩瀚神秘。
我娇羞走神,没有回应。
“你在想什么呢?”霍天晔一脸戏谑的表情盯着。
我受不了他的明知故问,害臊地举起拳头打在他胸前,羞态扭捏,但没想到他神情骤变,双眉紧蹙,这种难受的表情之前也出现过。
“怎么了?”我担心问。
此时,霍天晔已经松开抱我的双手,其中一只摇了摇表示没事,解释讲没休息好又倒时差的关系。我赶紧陪他进入卧室协助宽衣解带,我拉上窗帘检查一切无误后准备悄悄退出房间,不料又听见霍天晔的轻唤我的名字。自己只能缩回脚转身走回去,他示意我坐到床上,当我坐下时霍天晔的头顺势枕在我的大腿上,看来他真的累了,整个人精疲力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从未见过霍天晔这么差劲的状态,差得甚至怀疑他是否生病了,赶紧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
“霍天晔?”我忧心喊着。
最终他应了我一声,有气无力的鼻音,再没有多余的话语,他的疲惫已经超乎我的想象。
我偷偷摸起霍天晔的耳垂,软软的,面相书上都说耳垂厚大的人命好长寿,怪不得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一生权利和金钱相伴,遇事总能化险为夷,所以我安慰自己没必要为他瞎担心。不料霍天晔突然有了动静,我还以为他睡着了,他摸黑牵起我的手,可温度却冰冷森人差点被我甩开,两手相握纠缠,彼此的体温慢慢互传,他的手逐渐暖和许多,霍天晔居然调皮地摆弄起我的戒指,这时的霍天晔安静听话像妈妈怀里的小宝宝,我想起了蒋梦涵说的事,原来他和赵月亮曾经也有过孩子,可我很难幻想出霍天晔做父亲的画面。
“小满。”霍天晔突然再次唤我,声音沙哑冷漠:“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开心?”
我听后哭笑不得,完全没想过堂堂‘广州四少’的霍天晔竟然会跟我开起这般无厘头的玩笑,他今晚是怎么了。
“开心,这样我就解脱了。”我的答案半真半假。
室内恢复安静,霍天晔没有回话。原本整个房间内有我俩的呼吸声却很快被霍天晔的掩盖,他的气息一向平稳无声,可今日异常沉重迟缓,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隐隐不安。
“霍天晔……”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试图想补救。
他并不介意也没有给我辩解的机会,只是回答:“好,开心就好。”
房间内漆黑一片,我看不见霍天晔的脸,正因为看不见,心里七上八下。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被稀薄的呼吸声掩盖,可我却听见了。
霍天晔的身体在我怀中依然散着乍凉的寒气,我试图努力地将他紧紧抱住,哪怕只能给他一点点暖温,可是他的冷似乎反噬着我的热,我害怕心里空空,泪水忍不住划落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为了霍天晔变得多愁善感,幸好此时房间内的灯关着,不然被他发现没准会笑话我。许久,我错觉般好似听见霍天晔在梦中呢喃,自己努力靠近窥听,好不容易拼唸出他口中隐隐约约的只字片语。
“小……满……离……开……我……吧……”
房间内终于盼来霍天晔似有似乎的呼吸声。
自己忐忑的心也跟着平静,不为别的,只因他能在我怀中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