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和易炀川和好后便成了剧组里最闹腾的人,赵侞湉只有靠边站。
大伙对一前一后的反差感到诧异,可毕竟我俩同属一家经济公司加上之前就有合作并没多想。易炀川目前的人气连上个厕所都会成为热搜榜的头条新闻,而我的长相显小,不说真实年龄跟易炀川站在一起差不多大,拍戏期间我俩又以同门师兄妹的身份出席好几个大型商业活动,默契配合度很高不免让人浮想联翩看出点似有似无的端倪,网媒趁机报道了几篇关于我和他的绯闻新闻激起海量话题,星罗棋布引热议,网上讨论度高居不下,而针对我的评论几乎是涉及人身攻击的招黑语,大多数人认为我离开了霍天晔后又在借易炀川的名气炒作。
可我心里是开心的,至少可以跟易炀川一起工作,但又不想过于高调,私下提醒张蕴筱叫她适当减少我和易炀川共同出席各种场合的机会却反遭张蕴筱敷衍了事,毕竟这样会让她丢掉很多赚钱的机会,她苦口婆心说我不珍惜眼前的大好前途,现在离一线地位仅差一步之遥。我也懒得再为这事纠结,要在娱乐圈长久走下去还得走稳,这点风波又算得了什么。
这部戏本来预计拍三个月,现在已完成四分之一,霍天晔那边仍没音讯,我想通过张蕴筱帮忙打听,可她每次不是工作忙就是劝我安心拍戏,说霍天晔迟早会回来。我的心始终七上八下,霍天晔是为我才受伤的,如果他知道我和易炀川现在的关系又会是怎样的后果,可霍天晔应该明白我不喜欢他,他勉强不了我的。
剧组生活日复一日,赵侞湉倒是比之前有分寸的粘着易炀川,易炀川对待赵侞湉的态度属于同龄人的嬉笑玩闹,我虽然知道他对赵侞湉没兴趣,可心里不爽又不能在他面前表现的小肚鸡肠,窝着火。赵侞湉的存在令我想到哈妮娜·迪丽木拉提,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况且还有吴昊,或许吴昊并不知情,又或许他俩已经分手,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
这天下午有场戏是讲我和赵侞湉一起逃跑,我还要演不小心摔倒,其实很简单的戏却来来回回拍了七八遍,拍出来的效果不是人物出画就是没摔好,自己的膝盖磕得火辣辣的痛。导演最后有些生气,因为天色渐黑,如果今天完成不了又得延至第二天拍,人力物力场地都得花钱,他一声‘停’沉着脸来到我和赵侞湉面前拿着喇叭跺脚不耐烦问:“怎么回事,没看见记号吗?在这里摔!在这里摔!”
我也很懊恼。自己是随着赵侞湉跑的,次次跑到记号位置,她的速度不是加快就是放慢导致我掌控不了节奏,数次NG。
此时,赵侞湉站一旁不吱声,仿佛跟她无关。
我只能朝现场工作人员连声说不好意思。
再次开拍前,我和赵侞湉回起跑处站好,我猜想她是故意的,觉得没必要跟她计较,只是特意低声叮嘱她速度的问题,她没说话。接下来轮到正式开拍,开头一切顺利,可我俩又快到记号处,她突然放慢脚步,我依然没反应过来,速度快没刹住导致整个人直接扑到她身上,两人因重心不稳一起摔倒在地,情急之际我怕她伤着脸还用自己的手臂挡了一下,痛得咬紧牙关,地面是坚硬的土层掺杂颗粒石块,顷刻间尘土飞扬,现场大乱。
所有人惊得第一时间冲过来。
“姐,姐,没事吧?”图图吓得脸色苍白。
我皱眉缩卷身躯坐起,用一手抬着很痛的另一只手,摇头。
“怎么搞的!”导演火气上来,直接责问:“这么小的事都演成这样。”
我被图图慢慢扶起,内疚站于原地不吭声,手背与地面的大力摩擦已经撕破厚厚的一层皮,乌红的血看着看着就冒出来,工作人员赶紧递来棉签和纸巾止血,因为等会儿还要接着拍戏不能裹白纱布。我将头转向旁边的赵侞湉,她身边围着一大圈工作人员为她拍灰检查是否受伤,而我只有图图,可见我和她在剧组的待遇差距。
“你没事吧?”我让图图扶自己去赵侞湉面前。
她因为摔了一跤,整个人显得凌乱,摇头对大伙讲:“没事没事。”
我才感觉到受伤的那只手从手背至手肘开始一阵一阵锥心痛,一痛就疼得闭眼睛。
“休息五分钟。”场记大声宣布。
各自退场整理。
“你刚才怎么停下来了。”我故意带着不解的语气对峙问。
赵侞湉表情冷淡,化妆师帮她补妆,正眼都没瞧我,她此刻的态度让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是故意的,故意摔的。
我没必要为了这点事争个青红皂白,随后退回自己的座位上时图图刚好回来,她拿着棉签和药水蹲在椅子旁轻轻为我涂抹伤口,虽然很痛却抵不过心中愤慨的怒气。五分钟后待我和赵侞湉补完妆又进入紧张拍摄,摔跤的戏份接着重复拍了五遍,而我一次比一次摔得重,嘴里全是土块和石子,每摔一次,自己的拳头就握得死紧,两腿膝盖痛得麻快没了知觉,除了图图一脸担心意外其他工作人员的表情都是不耐烦或冷眼旁观,他们不在乎我摔得有多惨,只关心还要多久才能收工回去,还好最终达到导演满意的效果,顺利完成了。
而自己的膝盖都快摔废了,由于时间紧迫,吃了几口盒饭又转到下一个组进行拍摄。
当晚还有夜戏,按剧本上写必须在雨中完成,人物是我和易炀川,由于下午摔了很多遍,双腿勉强能站起,来不及检查膝盖是否受伤,但站久了就痛得嘴唇发乌,鼻翼一张一翕,只能硬撑着,因为我知道易炀川明天要赶五点钟的早班机去北京参加代言活动,所以这场戏今晚必须完成,不然所有事都会拖延。
两辆大型洒水车开始喷水,我和易炀川照着之前设计好的位置站在雨中开始对戏,夜里温度骤降寒气重又淋雨再加上白天受伤,手上的伤口在没有任何包扎的情况下直接被雨水冲刷,整个人痛得浑身打冷颤,表情僵硬表演起来自然比较吃力,一遍不过又来两三遍,本来这段台词就很长导致经常忘词,易炀川问了几次怎么回事,我心烦没作解释,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便从晚上十点拍到凌晨一点,地上的水逆流成河,看着心疼。
重拍调整期间,我听见C组导演在监视器后面急得摔本子,自己的神经更加紧绷,咬着嘴唇在水滩里任由工作人员给自己冷凉的脸上补妆,现在最暖和的地方应该是高架射灯下,虽然离我不过一米远,我却没力气走过去,已经快被冻成冰雕了。
“要不休息一会儿再拍?”易炀川提议。
我摇头,面无表情,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台词。
他没再说话。
这场戏最后拍到凌晨三点才结束,我站在水中不敢看大家的眼睛,图图赶紧拿着浴巾跑来帮我擦拭身上的水,整个人在凉风中冷得哆嗦,嘴里不停的哈出白气,裙子上原本还印有淡红色血迹被雨水浸泡已经消褪,只留下淡淡藕粉。
“我走了?”易炀川离开前专门来跟我打招呼:“快点回去,免得感冒。”
我因为戏没拍好,没面子,心里烦未搭理他。
他见我又是一副黑脸,知道心情不好,转眼便跟图图使了眼色后带着扎西多吉离开。
我回到酒店,浑身湿漉漉的直接坐在床上,图图催了数次叫赶紧换洗,我却纹丝不动,整个人失魂只剩皮囊,歇了近半小时后心惊胆颤地慢慢撩起湿透的长裙,下一秒就听见图图的惊悚尖叫声。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她冲过来跪在地下,表情夸张问道。
眼下,双膝已从下午的青紫色变成了乌红发黑,有些地方甚至破皮,流血处跟手背上的伤口一样被整晚大雨浸泡得早已发白,看着莫名恶心,而我竟伸手去触摸伤口,那一刻痛得触电般抽搐,不禁咬死腮帮子,牙齿嗑得直响,眼白的红血丝相继出现,憋足气硬抗着绞心之痛一阵一阵的折磨。
“明天请假去医院。”图图语气坚定。
我摇头,神情凝重。
今天的戏都没拍好,明天又怎么能请假,这不正好给别人撂话柄。
“姐……”图图很焦急,眸光内尽是担心怯怕。
“没事的,用冰敷一晚就好了,不用担心。”我安慰她,可双腿稍稍使劲,一股要命的痛立马袭卷全身,这种痛是从骨头里传出来的,脸色惨白直冒冷汗,低头望着惨不忍睹的淤青,心想着明早又得六点半起床化妆,此刻只希望倒头便睡,别的什么都不管。
图图看出了我的疲惫,不再多说,小心翼翼帮我卸妆换衣,收拾狼狈的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