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或许是昨晚火锅太辣导致拉肚子,我差不多虚脱,情况好转时家里空无一人,易炀川离开前将屋子打扫干净,至于昨晚的事无人提及,我想他大概忘记,伸手摸着嘴唇,这是易炀川吻过的地方。
此时脑袋里除了酒精刺激后的晕眩,更多是心烦意冗。
因为昨晚霍天晔的电话恰巧拨来问在干嘛。
我回答,吃火锅。
他问和谁。
我悸噤回答,张蕴筱。
接着电话里如往常般沉默。
我假装问霍天晔的近况,他简单应答几句后叮嘱:“别玩得太晚,按时搽药,明晚会有人来接你。”
通话就结束了,我一怔,难道霍天晔回来了?回想昨晚的对话不禁后怕,自己又对霍天晔说谎了。五年前戴奕新那场惨不忍睹的车祸画面至今难忘,如果让霍天晔知道我又骗了他,那易炀川……顿时栗栗危惧,心神不定掏出手机拨打霍天晔的电话竟无人接听,又联系张蕴筱也是一直占线,坐立不安时手机突然响了惊得一颤,原来是微信。
“锅里有银耳莲子汤,趁热喝暖胃。”陌生的头像发来一段语音竟是易炀川的声音,内心如千万只蚂蚁在爬。
这小子什么时候有我微信的?我将手机搁置于桌上,再无动静。随后打算收拾行李回深圳,可腰部又瘙痒起来,手已在拼命抓挠,由于不知道张蕴筱将药放置何处,整个人痒得在房间里猴急乱窜,我冲到镜子前掀起衣衫瞧顿时触目惊心,原本只有腰部一小部分,现在却扩散整个后背,蔓延的速度快之惊悚,挠过的地方呈红褐色,血痕横七竖八,一大片一大片,恶心。
难道是昨晚的火锅导致过敏加重?
我怵惕渗渗,手依然不停地挠,没有意识,没有知觉,只感觉奇痒痒无比难受要死,手指甲间塞满血丝,应该又抓破了,恼怒之余发现手指关节间也开始过敏,小疱疹密密麻麻堆成硬团,痒得骨软筋麻,急疯了。
怎么办……怎么办……
所有的抓挠不起任何效果,反而愈来愈痒。
不能再抓,不能再抓了……要是被霍天晔知道又不晓得要怎么惩罚我。想到这,脸青唇白竭力让自己冷静,起身冲进厨房跪坐打开冰箱门,抓起冷冻柜里的干冰直接放在过敏处,皮肤受到强烈刺激慢慢不再瘙痒,整个后背通红冰凉冒冷烟,渐渐静下,精疲力尽。
霍天晔说过,我的身体早已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他,从头发丝到脚趾间,每一寸肌肤都是他的,不容半点损伤。以前过敏没治好,他竟命手下将主治医生的手打断,甚至还当着我的面砍下一根手指,行事残忍凶狠。
前段时间,有报道称霍氏旗下的航空公司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收购了墨尔本泰伯赫航空公司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照这样下去整个澳大利亚各行产业都快被霍天晔抄底收入囊中,这条消息虽对我来说意义不大,但可以知道霍天晔目前仍未回国,那么我要赶快离开广州,这次过敏是在张蕴筱家加重,我不能让她出事。
叮咚……
我才盘算这么点,门铃就响了,脑袋像被电击回忆起霍天晔昨晚的话。脊梁骨发冷瘫坐着迟迟不肯起身,大概过了五分钟才颤巍巍站起走去开门,果然是送衣服的人,可来的人居然是魏巍,他见我的狼狈略显惊讶。
“霍先生,回来了?”我忐忑问。
魏巍恭敬点头。
我轻声道:“您稍等一会儿,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魏巍点头。
我退回房间,桌上的手机又接着响,嚬踧一瞧还是易炀川发来的语音:“跨年那晚,我们一起庆祝?”他的声音比以往低沉拖沓,我拽着手机不知所措,生怕被魏巍听见却又重复按着语音键听他讲话。
这小子怕是疯了?难道不知道我和霍天晔的关系。我立马删掉聊天记录,可不能被这小屁孩带进沟里,紧张的犹如一场见不得光的地下情,这种感觉好很熟悉,锥心情绪涌上心头,当年为了不让霍天晔发现我和戴奕新的藕断丝连,我们也是这般偷偷摸摸。
“我会在‘小蛮腰[1]’下面等你,一起倒数。”易炀川的语音阴魂不散发来,我听后再删,手心冒汗。
此时此刻什么都不再想,带上隐形眼镜,化完妆,换穿送来的衣服才是正经事,随后磨蹭了近一个多小时终于出门,我在车门打开的刹那竟见到霍天晔,险些踉跄。
他一直在车里等我!
霍天晔仰靠座椅闭目养神,明明知道我来了却不搭理。灰色高档西装彰显沉稳干练,孔雀蓝的领带与白色口袋巾令灰色西装在沉闷与成熟之中增添华丽的贵族气息,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在光线下格外刺眼,而这震慑桀骜的皮囊下隐藏着跋扈自恣的杀戮残暴。
我不敢靠近霍天晔,屏气凝神拽着裙角默默坐着,因为他那与生俱来的煞气显现,虽然很少在我面前表露,仅有的一次还是知道我和戴奕新的事,但此刻对我来说是一种预警,不好的预警。
“霍总,出发了。”魏巍谨慎恭敬提醒。
霍天晔还是没睁眼,鼻腔里只‘嗯’声,车子立马缓缓启动。
我心惊胆战远离他坐着,车里很安静只有我的呼吸声,连他的都没有。场面僵持了一会儿,我悄悄往他身旁挪,一点一点,差不多挨着时迅速侧身轻吻他的嘴唇,霍天晔却没半点回应仍旧闭目休憩,我很受挫小声嘟囔:“我又做错什么惹您不高兴了?”
魏巍偷笑的表情出现在前置镜,而我泄气嘟嘴玩弄无处安放的手指,不曾想手掌竟被霍天晔握起抚摸,暖暖的。
“又瘦了。”
整个过程,他就说了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