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政变
比龙穆斯在罗悛心中的地位绝对是最高的，因为这个久不理事的太上皇居然忘记了天族的一件大事——宇宙四历1442年11月，大比结束后不久，天族二长老发起政变，史称异兽政变。事情还是要从那一天塔玛尔等人一同去参与融合选拔的那一天说起。
那一天塔梅迦确实做了些手脚，在他三人去地牢之前都是从他的办公室出发，这么些年衿魔爱闻什么味道不爱什么味道他自然一清二楚。他当日办公室里的熏香就掺杂了一味药材，那药材学名叫鱼线草，摸上去的手感像极了鱼鳞，但又是细而长的一条，还时常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故而在民间也叫它鳞线。衿魔对这样的味道极为抵触，若是在选拔过程中稍稍有点不满，自己都可以拿过来做文章。
但是他也没有算到，那日的气味虽说也沾染了上去，但是塔玛尔却有所察觉，当机立断地在进去之前将原本打算接近衿魔之后用的定神香折下一段，偷偷用水化开，在裸露的皮肤上抹了一些，算是抵消了。这也是衿魔留了他一命，却毫不留情地趁势杀了塔利的一个原因。
可是双方似乎都有意的忽略了一个不确定因素，那就是罗悛对这件事情的态度。罗悛不止一次暗示自己和比龙穆斯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那暗示是只对塔梅迦有利的，二长老一方甚至至今都不知道那位霸主居然在天族已经居住了如此之久。二长老一方无所顾忌，唯一担心渺远一脉横插一手，可现在渺远的人随着大比的结束也离开了。天尊罗杰虽然对那个叫做比龙穆斯的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欣赏有加，但也不足以阻止他们的野心。而塔梅迦自认掌握先机，有罗悛的承诺在，自己自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故而也有意无意地忽略了罗悛对衿魔归属的态度。
毕竟比龙穆斯看上去太小了，才六岁。这样的年龄融合异兽的在宇宙四历的记载中尚是空白。这也是他的信心所在——下去的三人都无法融合异兽王，那么融合的人容器自然要从族长的亲属中再挑选。虽然这样的规矩在外人看来极为不公平，却可以最好的维持种族内部的稳定。
天族的两个最大利益集团之间的博弈围绕着那只异兽王展开，而在风暴中心的衿魔才是这件事情中最看得明白的——天族内部再怎么斗都没有意义，只要自己这里不同意融合，那么谁来都融不了。加之衿魔虽身上旧伤未愈，实力有所变弱，但是天族的这些人还真拿它没办法。而自己又怎么可能放着罗悛许下的优厚条件不要还留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呢？
综合了种种，塔梅迦和二长老的最后一次正式的对话到来了。那是天族的大比总结大会。
“由于本次的融合选拔发生了一些意外，我代表天族行政官员向二长老和六长老致以最真诚的歉意。”塔梅迦微微弯腰致意，虽说是道歉但是那语气平淡的可怕，甚至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感情的波动。塔利的死对六长老的刺激很大，他现在还瞳孔通红，左臂上还绑着一条黑色的麻布条，那憔悴和愤怒并存的神情活脱脱就是在塔利的灵柩边熬了好几个通宵之后的样子。二长老稍微好一些，但就是以他的城府，脸上也还是僵硬着。第一轮他们败了，不仅败了，还折进去了两个新时代中最有能力的年轻人。塔梅迦虽说身体无恙，但是这几日也一直神志不清，常常在夜里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披头散发的也不让人接近。二长老一直担心这个时候对他用强会造成二次创伤，所以也只能差十数个丫鬟仆人全天候在身边，等他自己恢复过来。
“既然道歉了，那补偿措施在什么地方？”二长老几乎是用气从牙缝里送出来的，那双眼睛死死盯住塔梅迦，就好像是一只负了伤的狼在盯着眼前的猎物一样。
塔梅迦直起身，一样盯着二长老，那种俯视的目光中又暗含狠劲，会场中瞬间充满了火药味。
“没有。”他的语气一样平淡的惊人，为了今天他也准备了多时，怎么可能被这样的目光吓住。
“那我就要说到说到了！”六长老须发皆张，腾地站起身来，连椅子都被掀到一旁，怒气冲冲的就差指着塔梅迦的鼻子骂上了。“无耻老贼，你残害我家利儿，还迫害了二长老家的麒麟子，现如今居然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你当真对得起你族长的名头吗！”一边说着一边手还向下探去，众人皆是大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他手中多了柄明晃晃的大刀，冲着塔梅迦就是一个劈砍。
塔梅迦一见不妙连连躲闪，会场顿时乱成一锅粥。只见那喊打喊杀的，中间派拉架的，还有塔梅迦那一派系的死死护住塔梅迦周身，好不热闹。
“够了！”就在这混乱的关头，一声暴喝传出，那声音居然是来自于二长老。他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周身的诸位长老、官员，心知是六长老气迷了心，方才做出这般举动，以至于直接打乱自己的布置。如此混乱的会场眼看着双方真的可能就在这里交上手，他只能先喊停稳住局势。“一个个的也老大不小，不知道这里是天族的最高议事厅吗！再闹的休怪老夫的执法队无情！”他站起身，一拂袖，门外蜂拥进来一队人马，那些个士卒明显是在外多时了，就等着里面的谈判结果。
“二长老，先将你的执法队撤出去吧，这最高议事厅可不容许武夫在此胡作非为。”塔梅迦淡淡开口，他不是不知道这支武装力量早已被二长老掌握，所以很清楚那老奸巨猾的家伙一定的另有依仗。“诸位长老、执政官都入座吧，六长老，麻烦你将身上所有的武器都交出来，离开会场。”塔梅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将一位颇有权势的长老驱逐。
“老贼！你不敢与我对质！我是天族的长老，你虽是族长也没有资格将我驱逐出去！”原本在塔梅迦周身的几个战士顺势将六长老一架，直接缴了械就要扔出去。六长老奋力抵抗，却没想到那几个看上去极为年轻的后生居然比自己的力气还要大，一时间竟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族长，老四确实激动了些，但是驱逐出去也确实太过分了。依我之见，还是让六长老整整衣冠，居于末尾，可好？”二长老不咸不淡的开口，此时若是就这样看着六长老被驱逐对己方势力和中间摇摆不定的那些个长老而言无疑是一个示弱的信号，但是留着他在会场里又难保不会再旁生事端，权衡之下只有出此下策。
“二爷！你可别忘了！塔玛尔可还病着呢，这能不能治好都是两说！来来来，你将这几个后生拉开，我来取了那老贼的人头，给我的利儿供上……”那六长老说着说着竟自己戳到了痛处，在诸多长老的注视下嚎啕大哭，老泪纵横。
二长老脸色一冷，手一挥，那几个执法队的人将六长老连拖带拽地弄走，众人方才落座。整个会场里仿佛还有着六长老的哭声，除了那个声音却连个咳嗽都听不见。
“继续开会。”塔梅迦笑眯眯的，只是那笑容中一点温度都没有，反而看久了会觉得瘆人。“由于本次选拔没有人顺利开启龙目，按照规矩，应当是从我的亲属中寻找。只是可惜，我的长子在卫王战役中尽忠，次子也在大比中惨遭毒手杀害，其余亲属的子女也没有适龄的人选……所以，经过我们的研究和讨论，将依照下一次大比的结果来重新进行人容器的选拔。诸位可有异议？”
“塔绝克是英雄不错，但是你那小儿子实力不济败了，怎么赖到我孙儿头上？还有，本次大比就是为了选拔出新一任的人容器来缓解目前我族青黄不接的尴尬局势，谁能保证未来三年就没有战争？谁又能保证那位大人到时候在没有契约束缚的情况下会出手相助？塔梅迦，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二长老接连那个反问将中立派问住了，若是没了人容器的存在，天族就没有什么具有威慑力的手段，届时，衿魔将不再是依仗，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我天族近年来接连涌出不少青年才俊，早在五年前我就动用族长职权将那一批在战争中冒出来的尖子们整编出了一个团级的战斗力，在正面战场上，他们的作用足以代替人容器。”塔梅迦这话不仅暗示着自己族长职权的强大，更是在表面他实力的雄厚。和二长老的执法队一样，他也有着一支私君，更可怕的是这支私军还是经历了战场的厮杀活下来的优秀的军人，远非执法队那种平日里对付小民的部队可比。
“诸位还有什么疑问，大可说出来，我今日便在此一一解答。”塔梅迦坐了下来，端起面前那杯原本只是装饰用的茶，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