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达旦部的叛乱最终被当做一场单纯部族叛乱,快速镇压、快速结案,没有横生枝节。人人心中都清楚这件事若是追究下去不知会扯出多少脏事来。就连卫王也未在此事上对宁王穷追猛打。然而宁王递上的三道折子他却驳回了两道。他上疏陈情:燕云十六州刚刚经历了朔州、涿州两次大战,南京五万守军挥师涿州,每一粒军粮都要从南大王院出,每一地耗损的兵丁都要从兵籍册上补。平王耶律德谨又在东境与高句丽僵持数月之久,如今举国上下皆是粮短兵缺。南境的赋税已经加了两成,百姓怨声载道。南大王院既拿不出银子,也拿不出兵丁,宣徽南院更没有人力财力为宁王殿下大兴府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素来隐忍自持的宁王突然变得乖张不驯,朝野上下骂声一片。
谁知皇上病愈复朝后连下两道旨意让众人意外至极。
皇上将掌管镇压属地起义的权力从北枢密院划入招讨司职分之内,并恩准宁王自管辖州县兵丁册中自行募集守军。这道圣旨摆明了没有怪罪宁王逾越职分,更没有怀疑他与乱匪有牵扯,反而给了他更大的权力。在燕云十六州兴建贵胄与官员府宅素来是宣徽南院的职责,皇上却把这件事交给了负责宗族事务的悌隐——吴王耶律稍。意思很明显,宁王府一定要建,既然宣徽南院拿不出钱,这笔费用就从国库里拨。
宁王在西境所行之事处处招人话柄,没想到皇上对他却少了牵制反而连加恩宠。皇上心中想什么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得透。朝中自然也就无人妄动。
白达旦部叛乱已时过境迁,耶律贤与顾井匀的关系却还是隔了一层纱。当日他听了她的劝,请求建府的折子递上去,不到十日上京就送来了敕建王府的银子和工匠。一切果然如顾井匀所料,天灾人祸民不聊生,朝廷赈灾的银子拨不下来,给他盖王府的银子倒是不缺。耶律贤心中激动难平。当即把银子拨下去派人拿去周围的州县买粮。工匠则全部调去掘地凿井,引渠灌溉,修筑防旱工事。总算是缓了云州的燃眉之急。
消息很快传回上京,得知耶律贤擅自扣下朝廷拨调敕建宁王府的银钱与工匠,用来赈济救灾购买粮食,开垦荒地挖掘凿井,朝堂上又是一阵哗然。百官转而称颂宁王贤德。
耶律贤此举分明摆了耶律璟一道。萧皇后担心皇上会怪罪耶律贤,忍不住为他求情。谁知耶律璟却抚掌大笑。“皇后多虑了。就冲着他能有出如此绝妙的心思,我便不该罚他。”
素来沉稳的耶律屋质却忧心忡忡道:“就怕这心思并不是宁王自己的心思。”
耶律璟闻言眉峰一挑。“你的意思是他身边有人为他布了这个局?”
“陛下可还记得宁王殿下赴任云州时身边的那名美人吗?”耶律屋质轻轻叹道:“只怕这名美人并不只是美人而已。”
耶律屋质的话在耶律璟心中过了一遍又一遍。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到宁王身边的那个女子了。以自己对耶律屋质多年的了解,他说的每一句话无不经过深思熟虑。耶律璟挥挥手招来近侍古里。“你去一趟大于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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