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遇上这样的事,一来,盛明月在自己心中,那曾经和高高在上的天界仙女绝无两样;二来,她现在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不久,她却极有可能成为自己的老婆。
这件事,让刘国伟的心里很矛盾,20出头的年纪,他渴望有个家庭。
毕竟自己家里穷啊!裂着大缝的土坯房,逢年过节便有上门催债的债主。
打爹死的那一年,刘国伟就没敢抬着头活过一天,所以,当今天盛明月来工地哭哭啼啼的讲述她的不幸遭遇之后,刘国伟甚至没有丝毫犹豫便下定了决心。
只是,盛明月的父亲是如今邱唐镇的镇长,算得上整个邱唐镇数一数二的有头有脸的大户,而自己家现如今不过是穷山沟里的破落户。这门亲事,刘国伟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那注定会是大山里乡亲们茶余饭后的大笑话。
不过,好在盛明月明白刘国伟的心思,从刘国伟答应对她负责的那一刻起,她在刘国伟的耳根子底下就一句话:“我爹同意,我跟你过,我爹不同意,我也跟你过!”有了盛明月的决心,刘国伟也只能咬咬牙,一横心,从工地上预先领了两个月的工资,买了两盒脑白金和两瓶茅台酒,两人坐上了GS县城开往邱唐镇的班车。
两个多钟头之后,大约午饭时间,两个人赶到了邱唐镇镇政府的家属大院。
七年前,刘国伟对这里的一切是很熟悉的,七年后,当自己再一次踏进这座大院里时,心,总有些慌乱。
不管怎样,这第一道门槛算是跨进来了!
今天就算是阎王殿,刘国伟也下定决心闯出一条活路来。
盛明月也一样,打进门的那一刻起,便紧紧的拉着刘国伟的手,给他鼓劲道:“同意,咱俩择个日子就结婚;不同意,我就跟你私奔。”
有盛明月的这句话,刘国伟还怕啥!
两个人手牵着手,直奔大院里镇长家去了。
一进门,盛镇长正和妻子在吃午饭,刘国伟进了门,就有些傻乎乎的站在门口。一双手紧张的冒着冷汗,本想用力抽出那只被盛明月握紧的手,却发现盛明月握得很紧,不管自己怎么用力也抽不出来。
“呦,这不是大伟嘛!几年没见,都长这么高啦!”
见到刘国伟,盛镇长便笑嘻嘻的迎了过来:“咋还带这些东西,来这,那还不和回家一样嘛!年轻人,挣点钱不容易,破费。”
说着,盛镇长一边招呼刘国伟进屋,一边伸手接过了刘国伟手里的礼物。
盛镇长的妻子林老太也很客气:“大伟,还没吃饭吧!来,就搁家里吃两口吧!”
盛镇长放下了礼物,也接过话茬道:“对,就搁家里吃顿饭。”
盛镇长和林老太说完,两夫妻互望一眼,林老太接着道:“你跟你盛叔喝两盅,难得来趟家,我去给你俩再整几个菜。”
刘国伟没有想到盛镇长两夫妻这么客道,此刻紧张的心算是稍稍安了下来。
在盛明月的拉扯下,两个人随着盛镇长在客厅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盛镇长这时又把话茬转向了自己的女儿:“今年咋不搁你们学校过正月十五了呢?爹妈疼你有啥子用!逢年过节都不愿在家里呆,总嫌咱们山里穷,穷点怎么滴!穷,那也是你家,古人云,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古人还说……”
“爹,你先别说了!”
还没等盛镇长说完,盛明月就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端起桌子上的老汤沟酒给自己老爹斟了一大杯:“爹,我这趟回来,一是陪你和妈过元宵节的,二……顿了顿,二是我有件喜事想告诉你们。”
“啥喜事?”
盛镇长笑了笑,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我想结婚了!”
“噗嗤!”
盛镇长这口还没到胃里的老酒差点没从嗓子眼里喷出来:“啥?结婚?你之前不是说咱们HN人没出息,山里人都是刁民,这辈子非BJ、SH人不嫁嘛!现在怎么说嫁就嫁啦?”
想了想,盛镇长觉得有些地方不对,赶紧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难不成,你这是找着BJSH的了?”
盛镇长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望了望一旁的刘国伟。
盛明月没有回父亲的话,只是端起桌上的酒瓶子,给刘国伟也斟了一大杯。
“哎!”
盛镇长见女儿不说话,这回自顾自的先叹了口气,然后抿了一小口酒,吃了一小口菜,接着道:“其实,爹也不是说BJSH人不好,可咱们毕竟是小地方的人,爹也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嫁远了,爹妈怕你委屈!”
“爹,您这回大可放心了。”
盛明月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次索性直白的说道:“我听爹妈的话,这回不嫁BJSH了,就搁咱们邱唐镇找户人家,嫁得近,逢年过节还能回来照看爹妈。”
“啥?”
盛镇长啪一下放下杯子,眯着眼睛:“你咋想的啊?怎么过个年,变化这么大啊!”
盛明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顿了顿,又望了望自己身边的刘国伟:“爹,我就跟您直说了吧!我跟大伟好上了,我怀上了!”
“啥?”
盛镇长眯着的眼睛一下子便睁开了,转过身,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刘国伟,便站起身子拉扯着女儿到了里屋,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说啥?你跟他好上了?”
一进里屋,盛镇长的脸色就变了:“跟他?闺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那可是咱邱唐镇最穷的破落户了。”
“我不管!”
盛明月随手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拍了下来。
盛镇长差点没被气晕厥过去,皱着眉头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气嘟嘟的道:“我说明月啊!爹虽然不乐意你嫁到BJSH,但爹更不乐意你嫁在咱们邱唐镇啊!眼下,这座大山就像一顶硕大无比的贫穷帽子,死死的扣在咱们邱唐镇老百姓的头上,爹就你一个闺女,哪里忍心让你受那份苦!”
说着说着,盛镇长有些老泪众横,见女儿始终扭着脸不搭理自己,盛镇长又缓和了语气道:“你要和别人好,爹兴许不会这么反对!可你偏要和那小子好,那小子有啥?他是个HN人,是个农民,据我所知,他好像一直在GS县城里的建筑队打工吧!就这么一个人,你跟他好?”
提起刘国伟,盛镇长气就不打一处来:“别的我就不说了,咱就说说他家,他爹,刘老黑子,是上任邱唐镇镇长,为了搞政绩,鼓动邱唐镇村民种芋头,坑了多少老百姓;就算是现在,提起他老刘家,邱唐镇上下,哪家哪户不恨恨的咬牙切齿啊!”
“哎!”
叹了口气,盛镇长干脆撸起袖子抬高了声音道:“他刘国伟,就一靠卖命吃饭的癞蛤蟆,他哪里有半点配得上我盛有成家的女儿啊!再说了,他有啥?他家有啥?家穷人丑,小学文化,农村户口,三间破屋,两头病猪,一个茶罐,一个老母!你咋能看上这种破落户呢?”
刘国伟坐在里屋外的桌子旁,听到盛镇长的这番话,默默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