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6:40am
思想牢笼:游乐场
邵琪
“我想成为战士,”艾青青抿紧嘴唇,“不要再束缚在他的铁笼里。”
她的父亲艾克力,半辈子扎根在他编织的议员迷梦中。
“你害怕吗?”邵琪喃喃地问道,却更像在质疑自己。
“不害怕,”艾青青斩钉截铁道,“既然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家,就不会再回去,我要去怪笑城!”
她紧捂腰间的淡紫色香囊,她的话信誓旦旦,更像句祷词,仿佛只要挂在嘴边,就定能上达天听似的。
“他是议员,你却想去一个反政府组织?”邵琪的话冰冷的像把刀尖利刃,不给艾青青辩解的机会,“你有考虑过他们嘛,你的家人。有些人害怕波澜,又担心不惊。我们花了半辈子向前,头也不回。说到底,我们都太自私,太多事看不清。知道你父亲和你的区别吗?你用伤害来证明自己,而他去只是想保护你。”
邵琪脑海飘过男人攀满老茧的大手,继而脸颊犹如火烧。她置身于空荡的游乐场,提着玩偶熊,让眼泪流干。古宅堡邸,血与毛毯染为一体,躺在她脚边的男人猛地撑大眼睛,异色的眸间充斥着恐惧。
只听轮架隆隆作响,摩天轮剧烈轮颤栗着。
疯狂翻腾的雷云朝她们上空扑啸而来,远处凸起的青陵,冒腾起炽热的岩浆。
随即,地面撕开一条暗红色裂缝,如巨人的手,朝摩天轮奔袭而来。
邵琪绷紧着身子,冷汗直流,丝毫没有意识到。而艾青青怔怔地望着犹如世界末日前的景象,却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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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6:41am
废弃X研究所外
三名队员匍匐在怪笑脚边,尸身宛若浮出海面的冰山。鲜血盛开在他们周围,组成猩红色的棺木。但真正恐怖的是他们狰狞的双目和扭曲的体态。
信仰的狂热份子坚信,死前遭受的苦难将永世折磨逝去的灵魂,在离世的那刻,牧师会接受他们的祷告、悔过,获得解脱。
队员们不仅是愤怒,在他们愤然的外表下,丁一察觉到一种近似于恐惧的紧张情绪。若不是吴正昊压阵,想必他们已是溃不成军。
先前那枚锥形骰子在碗中翻腾,最后停在了二上,怪笑手上多了一副由大小鬼组成的鬼牌。
鬼牌利如剃刀,摧枯拉朽地撕碎作战服,队员们擒着枪,但碍于黑火,这片战场尚未点燃一丝星火。
在鬼牌的弹雨中,他们向怪笑步步推近。挡在队伍最先的队员,以身体当肉墙,像是一朵开在暴风雨下的玫瑰。密集的血珠泼洒进湿地中,成为漂泊无依的个体,扎根在这片陌生的土地。
虽然举步维艰,他们像老迈的牛车,逼近着怪笑。
战场并不是流血的多的那方就一定能取胜,丁一驱动怯弱的身躯,尽力避开飘向他的鬼牌,不禁如此思量,想必吴正昊也是这么觉得的。
果然,那名最先的特调局战士伤口先是由内向外泛起紫色气泡,随即毒素饥渴地游遍他的全身,与细胞媾合,繁衍出更多病菌体。
他的身体拧成一团,猩红色经络爬满全脸,原地打转。大家被他的哀嚎声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不消片刻,他异化成了一具瘦削枯槁、非人非鬼的干尸,鲜血还在不断从他皮肤溢出,内脏喷洒的声音清晰可辨。
队员们伸进作战服,狠劲挠着皮肤,他们的皮肉变得脆弱不堪。这番搔痒,反倒是让毒素更肆无忌惮地亲吻着他们全身各处。
雾区俨然成为一座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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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6:45am
世界政府议会大厦
议会已经乱作一团。激动的议员用单一粗俗的文字凭凑着各式构造复杂的句式,他们恨不得立马冲上台,和投影干上一架。
黑袍执事艾克力是个魁梧的灰胡子壮汉,站在奥古斯特身后,整个人魂不守舍。
奥古斯特拍拍他肩膀,艾克力今天有点古怪,对一切都无暇他顾。
艾克力拽紧手机,女儿失踪数周,他直到今天才获知。
青青,艾克力悲恸地嘀咕。置身在这片黑、白、青的人海中,他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查过了,特调局,还有我们的秘密数据库,都没有关于小丑能力的报告。”白袍执事凑到夏洛特耳边轻声道。
夏洛特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小丑对技术局塞恩斯计划的推进有着重要意义。
“布朗呢?”夏洛特问道,“该让他看看,他想法最多了!”
“布朗说他没兴趣,”谈到布朗,执事皱起眉头,像是在谈他最厌恶的起司面包,“要去找他吗?”
“不了,如果他在实验室,这时候去打扰他,他会把你做成标本的,哈哈哈。”夏洛特吩咐道,“会后,你去拷贝一份影像,这种事一定要他看看!”
“好。”执事噘起嘴,谁会在这种时间在实验室,不,如果是疯狂的布朗,或许真有可能,他抖了抖白袍的衣褶,满是不屑。
隐修离开坚毅议桌,朝屋外踱去,三名白袍执事跟在身后。他那种不可一世,超脱万物的气质总是让奥古斯特莫名恼火。
奥古斯特两撇小胡子被怒气吹的上下波动,古铜的面色涨得通红,嚷声问道,“你去哪!”
隐修头也不回,冷然道,“该祷告了。”
三名白袍执事优雅地弓身,向奥古斯特行礼,为他们的长老致歉。
奥古斯特注意到,在他们弯腰时,身侧凸起一块异物。透过布袍,他隐约辨别出那是一把亮银色的弯刀。
“奥老,是否要通知他们撤退?”另一名黑袍执事轻声问道。
奥古斯特将目光从弯刀移回投影。
“不!他在,我们就还有希望。”
黑袍执事一愣,附和道,“奥老说的是,吴队长一人擒住蛮王,我听说他身体和钻石一样坚硬,这样的跳梁小丑自然不在话下!”
“身体倒下了,就用意志战斗下去!”奥古斯特几乎是吼出这句话,之后他的眼睛就再没有离开过投影中的那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