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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披坚执锐使人狂

却说归凤池站在山丘之上,运起元功,使出得意之术,双眼一睁,竟有洞彻三天,通透九泉的威能,一眼观王朝兴衰,一眼辨凡人吉凶,华光射出,顷刻功成。只见归凤池把两眼一合,灵气顿收,印堂咒字渐渐褪去,象征着术法的完成。

“原来如此……”归凤池喃喃道,“有趣,实在有趣。”

他手一扬,双剑剑匣立即浮空飞起,回到他的背上。他身影一晃,竟又消失在斑驳的树影之中。正是:

阅尽人间五十年,方知沉浮是水月。

望断江山三千里,究竟成败一梦中。

却说那厢陈剑仍在丞相府内,被百里中正有一句没一句地问话。

“照你所言,汉开边确是无师自通的将才。”百里中正道,“将军与谋士完全是两回事,本相原以为他是个好谋士,还担忧他带不了兵,现在看来,他做得足够好。”

“是的。”陈剑心里着急,表面却波澜不惊,“不过,汉开边终究是乡野闲人出身,没见过多少世面,如今让他去皇城外办事,属下怕他失了礼数,会有麻烦。”

百里中正何等样人,又岂会看不出陈剑的心情?当下浅浅一笑,并不理会,陈剑正欲再言,忽觉门外吹进一阵和风,一道杏黄色人影已闪了进来。

“归凤池?”陈剑暗暗吃惊,“他们怎会相识?”

归凤池好似没看见陈剑一般,直接对百里中正道:“事情,吾办好了。”

闻此言语,陈剑不免心惊:“这人莫非替丞相杀人了?”

百里中正忙起身行礼道:“多谢道友了。是吉是凶?”

归凤池道:“吉。”

百里中正又莫名其妙地问:“是吉是凶?”

“吉。”归凤池的回答还是非常简短。

“好,我知晓了。道友今晚不如留下来吃……”

百里中正的话还没说完,归凤池已经飘然离去了。百里中正不免尴尬苦笑,道:“我这位道友的脾气就是古怪。”

陈剑道:“丞相认识归凤池?”

百里中正笑道:“之前曹家一事,若无他演了一出好戏,你们怎会如此顺利?”

陈剑几乎要渗出冷汗来了。他这才发觉,原来那时候在曹家,所有人都在百里中正的掌握之中,人人都是提线木偶。

“丞相运筹帷幄,确实高明。”陈剑道。

百里中正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让归凤池替我用望气之术,观看汉开边的运势,他既然说是‘吉’,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望气之术?”陈剑道,“虽然有所耳闻,但却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这法术。当真灵验么?”

百里中正淡淡笑道:“如果望气之术都不灵验,天底下就没什么法术是灵验的了。要知修成此法,凡人至少要一甲子根基,修成之后一年也只能用一两次。”

陈剑道:“可归凤池看上去并没有六十岁。”

百里中正笑道:“他不可以常人度量。对我来讲,汉开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不会害他的,相信我。之所以要让归凤池望气,是因为那批军械是用新法铸就,没人用过,难保有什么风险。本相比你更担心汉开边的安危,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陈剑也只好点了点头,退了出去,随后把文允唤来,耳语吩咐几句。文允匆匆离开丞相府,去找汉开边去了。

京城郊外,首辅亲军仍在原地候命。汉开边与汉官仪来到队伍最后,火头军长连忙单膝跪下,抱拳道:“将军,是否要安排炊饭?要的话,小人立刻去安排。”

“不必,进城后会有安排吃的。你起来说话。”汉开边道,“瑞儿呢?”

火头军长站起来,回身一指道:“在那呢。瑞儿姑娘也真不容易,这几天跟着我们一群火头军,还要帮忙做饭,脸都熏黑了,让小人实在过意不去。”

汉开边笑道:“确是我亏待了她。”说完汉开边就朝瑞儿走了过去,瑞儿看到他,故意把头一扭,道:“终于想起我啦?”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汉开边不由分说,右手迅速牵起瑞儿的左手。瑞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心里已多了一根碧玉簪子。

“这簪子真好看。”瑞儿不禁莞尔,拿在手中把玩,体验玉石的温润。汉开边笑道:“喜欢么?”

瑞儿点点头。她确实很容易满足。

不过,汉开边锐利的眼睛却发现瑞儿头上有一根从未见过的发簪,款式时新,看上去是犀角做成的。

“可你有新发簪了啊。”汉开边眯着眼笑道,“那不如我再去换一件礼物给你?”

瑞儿一听,连忙把握着碧玉簪子的手缩回背后,右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道:“这是墨城送我的,这是你送我的,不一样。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汉开边会心一笑。此时文允飞马赶到,见了汉开边,滚鞍下马,道:“将军,监军让我捎话来了。”

文允在汉开边耳边低语几句,汉开边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现在有新的任务——瑞儿交给你照顾,你们在赌城内找个客栈住下。”

“这……”文允道,“好吧,属下领命。”

瑞儿是个懂事的姑娘,爽快地答应了:“那就快走吧,文四郎。”

她敏捷地爬上马背,欢快地朝中都出发,文允急忙跟上,万不敢有半点闪失。

汉开边的心终于稍微定了。

等人是一件非常讨厌的事情。等待的过程中总会显得时间过得很慢。因此闻人忠的心情不是很畅快,正欲问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却忽见大校场外一队人马缓缓走来,正是焦水引领着的首辅亲军!

闻人忠道:“这些是什么人?”

公孙深闭口不言。直到汉开边带着队伍抵达台下,他才高举着孔雀令牌,大声道:“吾乃经略王,你们首辅亲军给本王听好了!今天你们归本王调配,现在立刻把大车上的布揭开!”

汉开边不敢怠慢,立刻率领众人揭开了第一批大车上的布。一时间,一批黑色的铁铠呈现在众人眼前,制式新颖,而且铠甲表面好似磨砂处理过一般,并无反光,让人称奇。第二批大车装满了漆黑色的三尺单手斩刀,从形状上看,是北国的骑兵所用,刀脊较厚,刀身略带弧形,十分利于连续砍杀。

“老刀”西门仰看见这批战刀,不禁一怔。

第三批车上则是与铁铠配套的铁盔与腰带了。揭开所有遮盖车辆的布匹后,汉开边便指示全队原地肃立待命。公孙深又道:“这批装备,是准备给你们用的。”

首辅亲军的士兵们听了这句话,眼睛几乎都要发光了。

“但是——”

这句“但是”反而是让汉开边不安了起来。

“这些装备上附带异力,且有符箓加持,是本王刚刚研制出来的。”公孙深道,“由于是刚刚产出的,所以具体的情况未明,需要你们来试验。你们做好准备,穿配这些盔甲,你们很可能承受不住其威力,而导致有性命危险。”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大约过了几秒钟的时间,有些士兵的神色开始慌张起来了。没有人想无缘无故为了试验而丢掉性命。对他们来说,憧憬的沙场拼杀还没开始,又怎能在校场上倒下?

却见汉开边昂然步出,鹰眉一凛,对公孙深道:“王爷,既然如此,末将愿先一试。”

公孙深打量着这个目光锐利的男子,略一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老将闻人忠“嗯”了一声,道:“观你装束如此,你便是首辅亲军的部曲督么?”

汉开边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回答道:“然也。”

闻人忠道:“好,有胆色。速披挂整齐,老夫与你一试。”

公孙深忙道:“老将军,不可如此……”闻人忠低声笑道:“这批装备既然威力巨大,那么我手下士兵与他们对阵,也可能会受伤,他爱惜将士,难道老夫我便不爱惜了么?”说完不顾公孙深言语,径直下台去了。

汉开边让殷玉、华策云取来一副装备,殷玉捧黑刀在手,对汉开边道:“将军,还是让我来试吧。这刀拿在手上,似乎煞气蒸腾,果然不是寻常之物。”旁边的华策云也说道:“是啊,将军是一军之首,怎么可以轻易涉险?我与殷玉替将军去做便是了。”

汉开边严词拒绝道:“不可,你们身无秘术,一旦有事,难以逃脱。帮我穿上盔甲,马上!”

二人只好照办。汉开边甫穿上黑色铠甲,只觉轻便非常,暗暗吃惊,全副披挂整齐,把黑刀执定,果然发现全身暗力涌动,似乎莫名兴起战意,暗道:“好兵器!好甲胄!”

闻人忠一捋银须,点头道:“不差!白衣黑甲,格外惹眼!”话音未落,暴喝一声,浑身气力迸发,震得一副金丝锁环甲叮当作响,右手自腰间拔出一把直刀,光芒耀眼,惊得四周众人失声。

“步战可否?”闻人忠再次问道。

只听汉开边大喝道:“有何不可!”闻人忠不再多言,手中刀一抖,脚下快步飞奔,直扑向汉开边,势如猛虎出笼,完全不似一个六旬老人!

这厢汉开边一改往日作风,亦是挥刀猛冲,直迎对方强悍攻势。两个人,两把刀,霎时战在一处,甫一交手,铿锵之声已有十余响,火星四溅,伴着两条身影闪转腾挪,看得众人眼花缭乱。老将刀法泼辣勇悍,刀刀迅猛有力,刀刀不离头顶;汉开边刀快,人更快,一柄刀舞得水泼不入,护全周身。一个久经沙场,惯看死生,偏要拿出如山气势,压住后辈一头;一个赤心热血,忠肝义胆,硬是以孤身犯险境,只求保全士卒。二人斗了三十回合,未见胜负,场边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只有汉官仪冷眼道:“这些装备果然非同一般。”

林震听了,也微微点头道:“开边虽然习得神妙刀法,但力量、速度、经验皆远不如对手,若在平时,三刀也接不住。”

陆英道:“如此说来,这些武备确有神效。”

老刀眼里却露出担忧神色,道:“但,人体有人体的极限,一旦超越了极限,则必然有反噬的危险……”林震、杨盛二人听罢不禁眉头紧锁,闭口不言。

汉开边又与闻人忠战了二十回合,越战越勇,但刀法却逐渐变了,少了轻灵敏捷,却愈发凶狠残横,每刀挥出,必是毒辣杀着,且招行险恶,意在伤人伤己。老刀见状道:“不好!汉开边的神识开始涣散了!”

“什么?”陆英惊了,“可他还是不落下风啊!”

“他的体能已经达到极限,支撑着他战斗的是外力!再这样打下去,他将会力竭而死!”老刀的手心不知不觉中已经渗出汗水,因为此刻他无刀可握,不知该如何帮助汉开边。

闻人忠已察觉出汉开边的异样,虚晃一刀,退一步道:“小子,接下来三招败你!”汉开边不予理睬,兀自奋力猛攻,只见闻人忠现出秘招,瞬时刀气磅礴,正是享誉朝野的“闻人刀法”!

“闻说关山万里路,征尘散尽一人归!”

伴随响亮诗号,闻人忠霸刀三招已出,一招威压,二式破防,三刀力劈,汉开边刀已挥空,招架不得,眼看刀锋已至胸口,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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