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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停水了

现在的这个年代,停水似乎是很遥远的事。可是小时候,根本没有停水一说,因为,那时候,不是家家户户都有自来水的,要么就到河边挑水回家倒进大水缸,要么就去公用的水龙头排队装水,然后挑回家倒进大缸。

记忆中家里没去过河边挑水,也许那河边的水不够卫生,或者大人们去挑过,我根本不知道。唯一有印象爸爸从几百米的公用水龙头挑水回家的事。那公用水龙头就在距离家大概500米远的路边,当时还没有像样的公路,说是路边,其实就是一块空地上,然后水厂的人用自来水管接驳出来的自来水。也许卫生点,或者自来水这事儿新鲜,排队取水的人的确不少,最常见的就是把大大小小的水桶排成一条线,大人们边等边聊天,跟着去凑热闹的小孩子不忘互相打闹追逐,当然少不了我。然后大人们装好水了,开始挑水回家了,玩得还不过瘾的我很少会跟着爸爸一起回家的,所以爸爸挑水的形象至今只能凭空臆想,根本没有实眼看到过。

年轻时的爸爸是健硕的大个子,“挑水时还抱着阿萍,阿萍那时候还扎着两条小辫子”。

这是年长后,我从大人们的口中听来的话语。阿萍就是我的叔伯姐姐,小时候很喜欢缠着爸爸的。奇怪的是,就没有人说过,爸爸手里抱着我,肩上挑着水的情形,如果有,我想那会是更温馨的一幕。

后来用上自来水了,而且是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了,那公用水龙头的结局如何我不知道,只知道从此再没有人去挑水了,而“挑水”这一名词似乎一夜之间彻底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真的感谢自来水厂。

于是,在小学的某一年中,学校组织了我们去参观水厂。其实,那年代的社会实践活动还蛮多的,参观水厂,参观博物馆,祭拜革命英雄纪念碑……水厂就在医院后面的那座小山上,当年的小山对我们来说是很偏僻的地方,而且那水厂就在山顶上,都挺高的。可是当年那遥不可及,或者说遥远极少踏足的小山,今天随着社会的发展,几乎被铲平开通成了一条大道;而那小山上的水厂,今天就似乎在路边,伸手可触及。

不过,对于物资贫匮的年代,资讯极度落后的时期,能参观水厂,看到那几米粗的大水管从山下延伸到山上,足以令我们嗔目结舌了。然后看着从水管喷出的白花花的水进入几个露天大池子,据说是在过滤,然后就不知道怎么流进了我们家里的水管去了。所有的不知道都令我们惊奇就连如何从几百米下的河里把水弄上山顶,就足够我回去思考好些天而没有答案了。

最令人不解的是,每个时代每个时期都会有那么一些人,喜欢做代表,当时也不例外。记得参观水厂时,总有那个谁谁谁,装模作样地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知识,其实他说了些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对还是错,更加不知道。只是,当时的确觉得他很厉害!

那时开始,没能用上水的日子彻底远去了,没水的日子,那滋味倒也慢慢地退出记忆的空间。

这么多年了,没能用上自来水,还真有那么一回。那是读大学的事。

大学第一天报道,跟着师兄来到一幢新的楼前。师兄说这幢楼叫“东十二”,是新建的,是学院里头最新的建筑,这学期开学才住人,你们来得及时。这句话在第二年我接待师弟的时候也这么说,只不过把时间改了一点点,我们才住了一年。

新建的楼,当然很多的配套措施跟不上,这我能理解,但是唯一不能理解而且不愿意相信的是,居然没水。

迟点吧,迟点有水的了。

当父亲拿着水桶到阳台接水准备帮我清洁床铺的时候,发现没水,一路过的师兄大声告诉我们。

那到哪里拿水?

那边空地。

顺着有心人的指导,我们终于发现就在宿舍边的空地上有几个水龙头,很多人都在那里装水了。那块空地,后来被发展成宿舍的自行车停放点。

看着大家拿着铁桶装水,我想到了小时候到公共自来水排队挑水的情形。

于是,在开学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必须拿着铁桶到那空地上装水回来刷牙、洗澡。再后来,男生“懒”的天性出来了,大家基本不再装水回宿舍了,直接把那空地当做了第二卫生间使用了。早上起床后,收拾好上课用的书籍,拿着口盅牙膏牙刷,来到空地上,随便把书塞到树丫上,低头刷牙,双手捧起一捧水往脸上一泼,随便抹两把,然后把口盅找个容易辨认的地方放着就上学去,放学时候再顺道拿回宿舍。但是我往往会忘记,回到宿舍后又懒得爬楼梯,于是干脆让口盅牙刷等在楼下过夜。这倒好,省了拿来拿去麻烦。要洗澡了,更方便,穿着小裤衩,拿着铁桶,直接空地上洗澡。那一段时间,整栋宿舍的1000多号人,就靠着这空地的几个水龙头解决了用水难的问题。那一段时间,来宿舍找人的女生们,没少饱了自己的眼福。那一段时间,路过的女生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没啥不好意思的,因为,我们宿舍没水。

再后来,男生们更懒了,连楼下的空地都懒得去了,直接就到自己楼层的消防栓取水用,那滋味,真叫爽。尽管学院规定不能用消防栓的水,但是谁叫你没水呢?所以在一二三层的体育系的“猛人”的带领下,整栋楼开始了用消防栓的水刷牙洗澡了。瞅着没人的时候,一拧开消防栓,那水,以瀑布般狂泻下来,头一伸,身子一转,全都湿透了,然后擦洗头水、沐浴露,再来一次头一伸,身子一转,全都干净了,关水龙头,走人。所以,那段时间,我们宿舍的楼梯是没有干燥过的。

宿舍管理员见无法理,也懒得理了。只有拼命地向上打报告,叫快点供水。

反正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宿舍终于通水了,有自来水了,我们才结束停水的日子。

如今,停水了的我那些往事,不会再发生了。。

这,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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