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深,只有几盏灯火在风中摇曳,冬,风起,只有急促不安的呼吸在低吟。
宅院深深,一间厅堂之中,一桌酒菜,虽然只有寥寥几个菜肴,酒却是有几坛,如坐三人
“大哥,有何愁事?为何今日饮酒闷闷不语”一个冉须壮汉说道
“王兄难道没有察觉,自然是公子的事情”旁边亦是一个壮硕但是却胡须整齐汉子小声说道
“张兄,这小君贤侄现在虽然容貌有变,性情变得沉默寡言,也许是那一日受了惊吓所制,但是身体其他并无大碍,假以时日必然会渐渐好转,何必为此发愁,而且看现在贤侄的表现彬彬有礼似乎成长了不少”
“哎,两位兄弟,与我出生入死数年了,我心中块垒,有些不可以与夫人说,但是与兄弟们却是没有什么芥蒂,来,先干了这一碗”
说罢,高录名抓碗一饮而尽,其他两人也是随是如此
看到两人一饮而尽,高录名接着说道
“不错,我近日之愁,正是为了小君,自从潭岐山一行之后,小君的变化很大,我也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些地方不对”
“大哥的意思是?”王姓武士道,张姓武士却是接过话来
“我知道大哥一直在暗中派人寻找潭岐山一带,莫非是大哥认为,小君是假的”
“嗯”高录名轻轻点头
张羽接着问道“那么,这个孩子,可否有过造次的事情”
“哎,说实话,这个孩子若真是小君就好了,虽然话语极少,却是颇为会做事,晨来漱口暮有濯足啊,而且学习极为用功,每日里来书不离手,却是不似曾经的小君见书多了就生厌”
王晨镇道“难道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嗯,若真是如此,那么小君贤侄,该在何处”张羽疑惑道
“我已经派人找了数日,只是一直没有踪迹,或许。。”
“大哥不必忧愁,明日我就亲自去潭岐山附近走访,或许会有些许消息”
“嗯,张兄说的是,我也同去”
“两位兄弟,是我的心腹股肱,这些小事就让武师武丁们去做好了”
夜已深,一个壮硕身影在月光之中缓缓向后院而来,走到了一个屋前,室内有灯火,颇为明亮,隐隐却是有洗濯的声音,还有几声话语。
“君儿,好了,娘自己洗就好了”
“不,娘生我辛苦,儿子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君儿,娘,这些都可以做的来的,等将来娘不能动了,你再来伺候娘吧”
“不,娘永远都不会老,儿子要伺候你一辈子”
“嗯,好孩子”张菊说到此处,居然会不自觉的留下了两行清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在洗脚的男孩只有七岁,看到此处,加紧洗濯起来,然后撤去了木盆,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将怀中的双足擦拭干净,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而此时一个身影已经是推门而入
“父亲,父亲请坐,儿,我,这就去换水”
“嗯,不用了,你去歇息吧”声音极为的沉默
“这,这,洗脚对身体好”
“好了,我说不用了就不用了,出去”
“录名,孩子也是一番心意”张菊却是对着那个孩子说道“小君啊,你去歇息吧,这里没有事了啊”
孩童有些无助的看了一眼张菊夫人,又无奈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壮汉,也只好说道“是,娘!”
男孩端着木盆有些吃力的走出了屋子,然后把木盆轻手轻脚的晃晃悠悠的放在了地上,想要回身把门关好,而门却是已经被一双大手缓缓的掩上,孩子只看到了一副冷峻的面庞。
孩子眼中不知何时有了泪花,只是无奈的转过身来,端起木盆,蹒跚的走到了一株铁树之前,轻轻的把木盆放在了地上,缓缓推倒盆口,让涓涓细流缓缓的灌注到了铁树的心中。而后是旁边的菊花,就是上面覆盖的积雪也在渐渐融化。。
天大亮,一队制服衙役在人市之中向东而来,其中一个骑在马上的,正是镇保季红,而跟在其身后的还有些穿着像是家丁的人物大概有五六个,为首一人正是裵家的管家,后面还跟着一顶轿子。
而轿子之中一个女人却是说不出的莫名怨气
五华镇高府朱红大门之外,五华镇高府自然是高录名之府,高录名一身武士服似乎是正在晨练,高家崇尚武道,从主家到分家,从家主到家丁,从古稀老人到六龄齿童都无一不热衷与舞枪弄棒,高家也向以出战将而闻名,如今高录名站在红门之外甚是威严,身后更有王晨镇,张羽两位练气高手站立,以及数个武丁自然而然透漏出来了一股气势。
“高兄,叨扰,叨扰”
“季大人哪里话来,我高府大门随时欢迎季大人这样的贵客临门”高录名虽然如此说着,但是眼中却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了厌恶表情,眼前这一个五短身材的家伙可是差点就把他给害了,不管是误会也好,差错也好,高录名都很是挂怀。
季红镇保一看这个架势,再加上高录名的气势,自己的语气就稍微弱了半分
高录名再向一边看去,却是看到了一个妇人还有一班衙役以及家丁若干,心中莫名,预感不妙,今天必然有事要发生,只是心中惴惴不知是何事。
“怎么,莫非季大人又是来拿人了”张羽没好气的说道,而王晨镇却是根本就不正眼看他。其他武丁也是手中棍棒都紧了紧,似乎随时可以冲上去将这些人干翻。
“啊,这个,上次实在是误会,希望高兄,千万不可以挂怀啊”季镇保却是有些不太自然的拱手说道
“笑话!误会?哼!”冉须汉子却是瞠目圆整,怒意渐生
“啊,这个,今年的高府的徭役就免了,还有一些税赋可减一成,我能做的就这些了,至于那个师爷已经被白捕头带走,定然是严惩,一切都当有法度处置,相信高兄以前在军中必然也是以军法为纲吧”矮小之人低眉缓缓说道
“季大人,你这话一股脑的就把这些脏水都给那个混球师爷扣上了,你可真是干净啊”整齐胡子的大汉说道
“啊,这个,小吏,小吏也是一时过于相信身边之人了,而且刘县令关乎我的紧要,我自然是一时失了分寸,仔细想来,高兄并无牵扯的道理,哎呀,我也是自那件事情之后每日里面闭门思过,终日不得安宁啊,以后还要很多地方,仰仗高兄多多指点啊”矮小之人甚是恭敬。
“镇保大人,若是无事,想来不会来这鄙陋之所吧,有事情便说,无事自便”高录名终于开口道。
“啊,这个,高兄,并不是我有事,而是裴家有事,这次裴家大夫人前来,可否去里面说话”季虹一指轿子说道
此时一个衙役已经走了过去,轻轻撩开了一下轿帘,说了几句话,随后轿帘又打开了一些,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娇媚的妇人,姿容甚佳,只是颔首轻点。
“裴家未亡人,马氏,还请高家主可以借一步说话”
“嗯”高录名虽然对于季虹有些不悦,但是对于裴家,他却并没有多少抵触,毕竟自从他来到了五华镇高家之后,裴家从裴同达,到裴同志,以及后来的裴庆都对他高录名都很是结好。如今裴家虽然大不如往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裴家仍然是这五华镇的大户,前些日子听说裴庆出了问题,而裴同碧一直在莲昌城主持,如今一个妇道人家的到来,虽然高录名有些不喜,但是想想也释然了,却是一转身率先进入了门内。
厅堂之中坐定,上茶
“不知,裴家.大夫人,来我高府,可有何事”高录名突然感觉到还真的没有什么合适的称呼来称呼这个面前的女人,凡事一般都是男人出面的,这一个女人突然代表了一个大户上门,高录名虽然也并不是没有见闻,却是也感觉一时唐突得很。
“啊,这个”马菲菲却是似乎有一些启齿,眼神不自主的看向了另一个人,此人略为矮小,五官皱成一起,极为的不自然,此时正在饶有兴致的品尝着香茗。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了头来,有些错愕,一些思量之后说道
“啊,这个,高兄啊,这个裴家夫人有些事情不好开口,来找到了我,希望我可以在其中说和一些,其实对于高兄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哦,不是大事?还用得着季镇保亲自驾临?”高录名却是不屑的轻笑道
“高兄,不要取笑我,我这个镇保在外面喊喊就行了,我这点斤两我自己还不知道,在您这高府上,您还是叫我老季吧,如果高兄看得起我,也可以叫我季弟”
“岂敢岂敢,您今天带来了这么多衙役,我怎好在你的手下面前随意”
“高兄,骂我!”
“岂敢”
“这些小的们,也是让他们来见见世面,另外上一次的误会,他们也有参与,所以,一来是赔礼,二来是结交,还望高兄,以及高府的诸位弟兄可以网开一面了”
“开玩笑!赔礼?礼在何处?”一个声音轰轰响起,正是冉须大汉王晨真
“啊,这个,这个,王兄莫急,我这次不就是带着我镇保的好事来的吗?徭役免了,赋税减一成,我季虹可就是这些本事了,高兄,可千万要包涵啊”
“好了,说正事吧!”高录名有些不耐烦了,高录名自认为应该是一些裴家需要高家帮忙的地方,比如附近的匪盗不太平,需要高家出人保护什么的,其实这些事情就凭他高录名和裴同达曾经的交情,也会帮衬一下,也用不着去找镇保出面,这反倒惹得高录名很是不爽。
季虹看了一眼端坐的高录名,然后又看了一眼在宾位下首坐着的想着心事的马菲菲,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此次前来,不为他事,只是为了裴家的家主之子”
听到此处,一个身影一拍案几而起,檀木案几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