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突然晃动了一下,钟羽夹着外套的手下意识地去扶了一下扶手,而后很快又缩了回去,浅色衬衫上已洇开了一片。
乌玛被她看到的一瞬间给吓住了,伸手捂住了嘴,而后颤抖着双手要去拿开挡在腰间的外套,钟羽伸手将乌玛揽入怀中,低声道:
“只是划破了点皮,没事,这里有监控帮我挡一下。”
乌玛眼眶一热,低头慢慢地伸出双手小心地环抱在钟羽的腰间,心疼地问道:
“疼的厉害吗?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真的不用担心,我没事。”钟羽低头吻了一下乌玛的秀发,电梯门开了,乌玛和钟羽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人黏在一起出了电梯进了钟羽的房间。
一进房间,乌玛看了眼雪白的床单,放弃了让钟羽先躺下的念头,而是走进卫生间取了一条大毛巾垫在沙发上,然后扶着钟羽坐到了大毛巾上面。
乌玛的呼吸有些乱,但手脚的动作却很快,钟羽看着为他担心的乌玛,心中不由得一热,刚才那种深刻的无力感也似乎淡了些。
“别怕,我真的很好,只是割破了点皮。”
听着钟羽的宽慰,乌玛的眼泪差点蹦了出来,忙眨眼遮掩过去,低头伸手要去解钟羽身上的衬衫,却被钟羽抓住了手腕。
“我自己来,太晚了,乌玛你回去休息吧。”
乌玛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了钟羽的胸前,不知为何这个男人微凉的手指却激起了乌玛内心的怒火,她猛地抬头瞪着这个拒绝她帮助的男人,大眼中盈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滚落。
钟羽被这双泫然欲泣的眼睛给震住了,不由得也愣住了,乌玛深吸了口气,低声恳求道:
“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我只想帮你,求你别拒绝。”
钟羽迟疑了下,慢慢地松开了手,乌玛将泪水逼了回去,伸手慢慢地解开了衬衫的扣子,一道狰狞的伤疤随着衬衫褪去暴露在乌玛的眼前,斜斜地从右肩的后方直到左侧的腰部上方,乌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恐怖的伤痕,身体微微发颤。
“对不起,吓到你了。”钟羽微带歉意的话让乌玛的心都抖了一下,细长的手指温柔地抚上了伤痕。
“我没害怕,我很难过你曾经受过这么重的伤。羽,你让我很心疼。”乌玛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钟羽背上的伤痕,钟羽整个人微颤,房间内突然盈满了温情,让伤口的刺痛感也变得不那么明晰了。
伤口不算深但在左侧的腰部划了一条五六公分长的口子,鲜血还在慢慢地渗出来,看着有些触目。
“我要马上送你去医院!”乌玛说着就想去拨电话,钟羽忙站起身拦住了乌玛,一手按住了电话不容置疑道:
“我不想惹上麻烦,不能去医院!我没事,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丢了我的工作。如果你觉得心里不安的话,你可以报警我也不会拦着你!”房间内刚刚涌动的温情像是一阵风般散尽。
血迹缓缓地从钟羽捂住伤口的手指间渗出,乌玛呆呆地看着,她被这个男人突然强硬的姿态给震慑住了,一时有些懵,不明白她哪里说错做错了?
“对不起,乌玛,”钟羽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口气有些冲,放缓了语气道:“真的只是一点小伤,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更不想因此丢了我的工作,请你……”
“羽,你不用解释了。”回过神的乌玛长出了口气,打断了钟羽的解释,“我不再问问题了,但请你也配合我好吗?我帮你处理伤口。”
钟羽深沉地看了眼这个被自己搅进麻烦的姑娘,缓缓地点了点头,慢慢地坐回了沙发上。
乌玛翻找出酒店的救急包,可惜里面只有一小袋的酒精棉签和一点纱布棉花加几个创可贴,钟羽的伤口虽然不需要缝针,但需要先清理然后再包扎,这点东西根本不够用,乌玛需要更多的。
在军队中学过急救的乌玛一旦冷静下来,很快就梳理出做事的步骤和需要的东西。看着变冷静的乌玛,钟羽反倒有些意外了,他默默地看着乌玛在那里忙碌着,心中有点异样的感觉。
这点伤对于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放在过去这或许都不会去处理,最多也就是消一下毒让它自己结痂止血。即使受了比较严重的伤,也是云飞或者自己处理的,从来没有女孩帮自己包扎伤口,更别说这个女孩比自己还紧张这小伤口,钟羽觉得有种情绪在脑子里乱着,说不上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填进了心里又滋长了出来,有点满足但似乎又很酸涩。
“你等我一下,我去楼下向他们要点纱布。”乌玛先用急救包里的棉花按住了钟羽的伤口,直起身就要往外走。
“乌玛,你……”钟羽自己按住了伤口,看着乌玛欲言又止。
乌玛清澈的双眸看着钟羽,“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我很快就回来。”
“对不起,谢谢你。”面对这样的乌玛,钟羽已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心中充满了对这个姑娘的感激和愧疚。
乌玛走到卫生间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将备用房卡取出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站在走廊上的乌玛想了一下,先进了走廊另一头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房间的急救包也取出塞到自己的小包里,然后走到放水果的地方取过水果刀在自己的食指上割了一个口子出来,血马上冒了出来,乌玛疼得一皱眉,丢下水果刀捂着手指出了自己的房门,进了电梯下楼来到总台。
“对不起,你这里有纱布吗?我刚才削水果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指割破了。”乌玛向值班的前台服务生求救道。
“哦,小姐,需要我找医生过来吗?”服务生一看忙上前问道。
“不用了,只是一点点割伤,这么晚了我自己能处理,只是我的皮肤会过敏不能用创可贴,所以请给我卷纱布还有消炎药水就可以了。”
“小姐,你真的确定不需要医生?”服务生还是不放心。
“谢谢,真的不用,我自己就是护士,请给我纱布和药水吧。”乌玛微蹙着眉头但很坚决地看着服务生。
“好的,我马上帮你拿!请稍等。”服务生听乌玛说自己就是护士又这么坚决,也就不坚持了,手指受伤的确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半夜里也实在不好找医生。
钟羽从沙发上站起身,将染血的衣物丢进了浴缸,重新翻出一件衬衫披在了身上,刻意地避开了镜子里的自己,背上的伤疤是十年前留下的,那一次受伤就连云飞都认为自己撑不过去了,可不知是什么力量硬生生地将已一脚踏入鬼门关的自己给拽了回来。
那次是钟羽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也是他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了心中除了思念外,还有一种东西存在,这种东西叫: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