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冲出门外便想着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于是就借势高高跃起一棍子正中了那蠢狗的脑袋,二黑挨了这一棍子顿时惨叫连连,而铁蛋亦在此时想要开跑。谁料那畜生受此打击不仅凶性丝毫不减,残日早已西沉,一双三角眼里凶光更露,在此时更是幽幽的绽放着绿光,不等铁蛋反应过来跑开,便已是一招饿狗扑食将铁蛋扑倒在地,铁蛋自知自己的这小身板定不是它的对手,说不得今天只能被这狗咬了。,又想到即便被狗咬也不能便宜了这畜生,他被狗咬只得他去咬那馒头了。
二黑吃了铁蛋那一棍早已是不耐,此时见铁蛋将他心爱的包子当的它的面吃了心里更是像是被被人抢了老婆一般,怎忍得下这口气,张开血盆大口就咬。
铁蛋连忙将整个包子囫囵的塞进肚中,将手一扬,抵住了那狗嘴,随即又用胳膊夹住了二黑的脖子,使劲往旁边一扯顺势便滚开了狗爪,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二黑一直养尊处优惯了,一直以来起的比猪晚,吃的比人好,人自然那是相比于铁蛋而言了。而且也是早就不将铁蛋放进眼中,此时就未料到铁蛋有这么一手。但好歹也是条纯种猎犬,还不等铁蛋跑出多远就已是反应过来。
二黑先是吃了铁蛋一棍,又被铁蛋戏耍了一番,想他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腹中怒火早生,蓄力一发,便似离弦的箭,顷刻间就追上了尚未跑远的铁蛋。
犬吠一声一声的逼近,铁蛋的后背一丝丝的冷汗直冒,他知道,若是真的被二黑追上,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而他,也没有想出其他的办法,只有不断地向前奔跑,不跑后果未可知,跑后果也未可知。
终归没有跑过二黑。二黑发出了一声愤怒的犬吠,高高跃起。铁蛋奋力的跑着,此时觉的二黑身上的腥味清晰可闻,甚至耳边听到了二黑跃起的呼呼风声。
下一刻,二黑的爪子就将落下。
突然,不远处的牛棚里传来了一声牛哞,二黑仿佛是遭到了当头一棍般,空中的身形生生的止住了,掉了下来,发疯似的跑开了。
铁蛋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也顾不得其他了,飞快的跑回了牛棚,靠在墙上不住地大口的喘息着。
青牛慢慢的靠了过来,不住地用自己的头在铁蛋的身上轻轻的摩擦着,像往常一样,依旧是那么的亲昵,又似乎是在安抚铁蛋一样。
青牛很早就存在了,在铁蛋的记忆中,自他记事起就是与青牛生活在一起的,在他没有亲人关心的数十载岁月里,青牛一直都陪伴着他,说是他的长辈,亦或是挚友丝毫不过。
心里的惊恐原本如皑皑白雪一般覆盖在心头,此时却仿佛是见到了太阳了一般,就这么消逝了,心里就这么平复下来了。
铁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用手轻抚牛角喃喃自语:平日也没见那恶狗怎么怕你,怎么今天却像见到了他那不知去哪处肥土的老爹一般了。
青牛听了,只是低低的轻哞一声,似是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旋即慢慢的向着墙角走去,那是它平日休息的地方。
铁蛋此时也是身心俱疲,与那恶狗一番纠缠下,他那从狗嘴里抢来的两个包子早是不知了去向,铁蛋暗暗想到,真是得不偿失。
他抬头望了望星空,星光依旧明亮。每天晚上他都能安然入睡,不仅仅是因为旁边有着青牛,也是有着这些星光的功劳,那些光让他觉的很温暖,让他觉的有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每个少年都是多梦的,今天这番遭遇,也让他原本麻木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他想要变强,起码不用被狗欺负,让一头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牛来保护他。他想到了幼时所听到的故事里的那些人物,运用星辰的力量强化自身,力可开山碎石。
铁蛋也幻想着自己是那般的人物,然后一脚踹死那该死的二黑,然后顺便打打牙祭,铁蛋想到此时不禁笑了起来。
他知道,这只是个幻想,可他还是很高兴,高兴了就可以安稳的睡去,少年的生活很简单。
鸡鸣三遍,天还是黑的,铁蛋就得起来继续一天的工作了,他去井边打了桶水,初夏的井水还是有些凉意,他抓了把水,铺在了脸上,凉飕飕的刚好可以消除早起的倦意。
将水缸注满,将柴劈好,将庭院扫干净,等他做完这些日常,天已大亮。他走进了牛棚,开始了他一天中最为惬意的生活了——放牛。
青牛不知道活了多久,曾经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在他们小的时候青牛就是这般了,现在他们已是半只脚就要迈入黄土里,而青牛依旧如故。
牛是庄稼人的命根子,青牛还能犁田,铁蛋的大伯对青牛很好。在别人看来铁蛋就是青牛的仆人。
蛋在铁蛋心里青牛是他的朋友,是亲人。
铁蛋摸了摸青牛的脑袋,青牛很自然的低下了头,铁蛋骑在了牛头上;铁蛋拍了拍牛角,青牛开始向屋外走去,多年的生活,他们早已是心意相通。
村外是一片草原,草原的那头是连绵的山峰,山的那边村里的岁月最久老人也不知道是什么,那是东楚的土地,是他们每一个生活在清照土地上人们的宿敌。
晨光微煦,草原尽头一轮火红太阳缓缓升起,那是东方。
早上的草还残留着昨夜的露水,铁蛋没有让青牛就这么开始吃,他认为这样对牛的身体不好,不仅是因为青牛已经很老了,更是因为青牛是他唯一的亲人。
是的,唯一的亲人,铁蛋在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他很是爱惜青牛的身体。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别人对他好,他就要对别人更好,淳朴乡下少年自是至终就都是认为的。
草原上的草很是肥美,草很茂盛,但并不算很高,齐齐的长到了铁蛋的腰间的高度罢了。
村里的其他放牛娃少有人来这里,即便后山的草远比不上这里,但他们都没有一次来过这里。
他们都害怕,待在这里,会有股凉意,深入到灵魂深处
村里的老人说草原上原本没有一颗草,这里原本是个古战场,清照与东楚的战场。
那一战,是东楚对清照的侵略,但最后输的是东楚,那一战后,东楚对清照俯首称臣,千年来,清照和东楚的边境再无狼烟。
横尸千里,血流成河似是不足以形容那场战争的残酷。对于宿敌的清照和东楚而言,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投降二字。
但最终东楚投降了,清照竟然也接受了。原因无他,东楚境内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参战的成年男子,而清照也比东楚好不了太多。
而那些参加战争的人再也回不去了,他们永远的留在这里。
或许千年后的这些茂盛的草就是长在了他们永远驻足的地方。
铁蛋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昨天晚上只是害怕,而他现在心里就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空落落的,但却说不出是为什么。
太阳已经很大了,青牛慢悠悠的开始了它的早餐。而铁蛋的早餐还不知道在哪。
铁蛋睁大了眼睛望着太阳,十五岁的他第一次开始思考他的以后。
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但他不想像村里的那些人一样,生于此,终于此。他想出去看看,到处看看,看看那些老人口中故事的画面。甚至想看看山的那边的风景。
青牛还在吃着草,铁蛋就这么站在原野中,思考着。微风习习,带起一阵绿色的波涛,也吹乱了少年的头发。
铁蛋向怀中掏了掏,摸出了一块玉,那是一块白色的玉,只是有些土锈斑斑,铁蛋用手抚摸着,入手冰凉。
这块玉是他在这块土地上找到的,那是几年前,他明白这块玉起码是千年前的,千年来这里是禁地。
他还捡到了一把短剑,靑色的,却极为有分量。这些都是千年的遗物,铁蛋虽不懂什么,但他也明白这些经过了千年的风吹雨打却还的未曾腐朽的东西绝对不是凡品。
青牛老了,已经不能够长时间的站着了,胃口也不如从前了。铁蛋更加的伤悲了,他不知道青牛还能陪他多久。而且他也不想放一辈子牛。
暮色渐浓,蛋牵着青牛走上了回村的小路。血红的残阳挂在不远处的山头上,人无言,牛亦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