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浅风在前方领路,陈以墨跟在后面,不敢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亲近。
上了车,东拐西拐的到了闹市,堵车堵得进不去,只好接着步行。
陈以墨抬起头看着大大的招牌,“人民公社食堂”,不禁扶额,进了门,看到那浓浓的乡土风味,更加的咬牙切齿。沿着楼梯走上二楼包间,一堵墙隔开房间,没有门,而是一块布帘,墙上还挂着篡改过的语录,喝水的被子是茶缸,桌子是木头打的,不盯着看也看不出脏的还是干净的。
三个人落座,点了菜,默默无语。
陈以墨盯着茶杯里面的水,一句话也不说,完全没有隔音效果可言的房间里回荡着的是隔壁的喧闹声,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这屋的气氛仿佛凝滞。
王浅风艰难的开口寻找话题,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缓慢的才破开这坚硬的冰层,菜上来了,酒上来了,你一杯我一杯。
陈以墨看看他们,不太明白到底说的是些什么,又看看桌上的饭菜,完全不感兴趣。过了一会,爸爸突然的就让她去催一下看看是否有没上菜。陈以墨哦了一声,转身出门,偷偷的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模糊不清的“叔,你放心。”“小王啊。。”只可惜隔壁氛围实在是太热闹,她竟然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听清。这让她很是懊恼。
过了一会竟然是一句都听不到了。
陈以墨这才起身把凳子放回原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这时候两个人脸上都红润了起来,酒气上来了。
王浅风本来就白皙,这下子,红彤彤的如同火烧云一样。
他握着酒杯一杯一杯的敬着酒,渐渐的口齿不清起来。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陈以墨带着忐忑与紧张,基本没有动筷子。
两个人争相付钱,最后自然是王浅风年轻些,身受好些,抢先掏了钱,两个人晃悠悠的走着,一看便是喝醉了的模样,就算是这样,王浅风还嚷嚷着说自己没醉。
“我家以墨不容易,你可对她好些。”爸爸比王浅风矮上不少,伸出手拍着他的肩膀。
王浅风仿佛是受到了侮辱一般,立马精神抖擞起来,“叔,我给你说,只要我有十块钱,我也给她用九块,我一定会一辈子都对她好的。”
他面对着他,用力的掰着自己的手,“叔,要是我以后对她不好,我就把这小指头掰下来给你。”
陈以墨着急了,一巴掌拍在他手上,“王浅风,你发什么疯呢?给我放下。”
王浅风讪讪的撒开了手,喷着酒气说道,“叔,我说的是真的。把以墨交给我,你放心吧。”
爸爸笑了笑没说话,和陈以墨上了出租车。
“你给我赶紧回去。”陈以墨叮嘱道。
“哦。叔,再见。”
回了宾馆,陈以墨头也没抬的进了房间,有些气闷。明天就要面试了,可是她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过了一会便听到了敲门声,门一开,爸爸走了进来,坐在了她的床边。
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一开口便直奔主题,“以墨,我刚刚和你妈妈打电话说了,我们偶读觉得你和小王他两个人。。不太合适。。”
他说的有些犹豫,没看陈以墨的表情,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孩子我也看了,见面的时候穿的那样,就对我们不尊重。他也没个正式工作,没个正形。这样子不行啊,以墨。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考不上这里,你嫁过来了,该怎么办啊。我们都不放心啊。他才大专文凭,学历也比你低,各方面都。。”
陈以墨靠着门,静静的听着,没有开口,脸却也像是喝了酒一样红润,浑身仿佛是被点燃了一半烧了起来,有一把无名之火灼烧着她的理智。
等到爸爸说完,许久她“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爸爸等不到她的答复,“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考试呢。”
他走了出去,陈以墨关上门,却还是呆立在门口,人一动不动,眼泪却唰的流了下来。
她缓缓的滑了下去,蹲在了地上,直到腿脚麻木,才一拐一拐的爬进了被窝。
握着手机,越想越是委屈,想打电话,却不知道如何述说。
王浅风,你怎么能这么弱呢,表现的真差。
电话铃声响起,果然是他。陈以墨没接,他便一次又一次的,不知疲倦。
“喂。”这样一开口,声音就多了些哽咽。
王浅风还没来及发火,听到这强调,气势便彻底弱了下去,“以墨,你怎么了?”
“没。。”她侧着身子,在被子里面缩成了一团,也不擦泪水,任凭它沾湿脸庞,弄湿头发。
“你给我说啊?是不是你爸爸说你什么了?”
“他就说。我们不合适。说。”陈以墨哽咽着说完,自顾自的哭了起来。
“别哭了啊,有我在呢。你明天还要考试呢,赶紧去洗洗,别眼睛肿了。”他轻声的安慰着,恨不得现在就站在她的身旁,“你爸爸他们怎么说,不重要,只要我们相互喜欢就行了。再说,你爸爸他以前对你也没看出来多关心,怎么现在这样。。”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愤愤不平。
陈以墨自然听得出来,这是对她父母不满了。她曾经和他讲过自己的经历,从前东躲西藏,寄人篱下,有家不能回,对父母心里也是有怨恨的。
只是这话从王浅风口里说出来,却始终不合适。
“别说了。毕竟是我爸妈。我,不能说的。”陈以墨仍然抽泣着。
“哎。那我就不说。你父母说我文凭的问题,其实我父母还觉得你文凭高了,怕你看不起我呢。”
“本科文凭哪高。”
“是啊,主要是我这大专。他们还说你性格太内向了,话太少,怕不好交流。”王浅风这样感叹着,他自己倒是没感觉到什么。
“哦。。”陈以墨不哭了,嘟囔着嘴。她也就是在外人面前话少而已,哪有那么。
“哦什么哦,你赶紧睡觉去。明天好好考试,等到考好了,谁都不能拦着我们,知道吗?不许胡思乱想。”王浅风抬高了声音。
“知道了啦。。”陈以墨挂了电话,却懒得洗漱,一个人终究是琢磨了许久才睡着。
第二天便是考试了。
闹钟一响她便爬了起来,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
王浅风即使赶到,三个人一起吃了早饭,便打车前往考场。
等到终于开门,检查身份证、准考证进去,陈以墨转头看到他们两个人一高一矮并肩站在那里,目送着她。
今天的考试,如果考得好了,或许他们便会在一起,考不好的话,马上面临着毕业,她多数还是要回老家的,到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又该会是如何?
一时之间,她的心里沉甸甸,压力很大。
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