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突然解开酒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清清如许的酒进入身体的却是没多少。
她不会这么喝酒的。在栖凤楼时,就算她貌不惊人,却依旧喝酒那么温文尔雅。
“姐姐,救救爹爹吧!”小花儿一边哭泣一边试图拉着地上萧沙。只是,以她的力气拉起一个武夫想必还是有些困难吧。
“他该死!”沙子呵斥,身子不由得向着后面移动两步。“秀王如真你所言的那样,那便是我眼瞎!”
萧沙嘴角露出惨淡一笑,这下笑的却是那般自然爽快。也许他应该想得到,齐宣王和她交往的时候,她都不忘常常去秀王府和萧瑜说上几句话,下半日棋,烹煮些许茶叶。也许这是对他的怜悯?又或许是对自己的怜悯?
“你都知道了?”
“知道不知道又怎样?齐宣王借尸还魂的技术炉火纯青,我是该大赞你厉害,还是赞赏我傻的可怜?”
沙子似乎更不愿再多待上一刻。一个被同一个人骗了两次的人,她确实傻的可怜。也许她想的太过简单,从她父亲死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所承担的绝非单一的爱恨情仇了。她又何曾想过,想过萧关前,秀王所言的那一句:齐宣王之死不必深究。
是该不必深究,她身边的人身份隐藏的一个比一个深,她又能从何下手?
再回首,栖凤楼果真在大火中消失殆尽,就连连接的骨架都化作灰烬。
从前她只想在栖凤楼醉死梦生,醉死梦生而已。
萧沙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却又很快倒下去,伤口处的鲜血直直而冒。
“我是骗了你,可我也不想你受伤。”萧沙此刻脸苍白的很。也许他装的很像,很真。
沙子此刻却看不出一丝破绽,她是不是又该称赞他的演技高超?
沙子待要说话,却听得密林中隐隐又窜出数人。想必他们应该就是来接应他的手下?
待要走近,黑衣人道,“主母下令,一定要活人,要是死了。我们少的可不就只是一个头了!”
萧沙终于可以如释负重一笑,可此刻的笑却是那么惨淡。
“现在你明白不是我做了的吧?”
沙子也不回答,却已经走了出去。一边喝着一边大笑。她果真不怕引来那些杀手,又或许她知道他们找的不是她。
小花儿捧着萧沙鲜血直流的身子,低声道:“姐姐难道真的就不救救爹爹吗?”
“你可曾还记得当日许下的生生世世?”
沙子听得,然后一愣,竟然将手中的一壶酒扔了出去。
那日樱花树下,他剑眉横直,夺剑而出,切花千树。繁花中,他轻抬云英相思腮,“若得云英,当许生生世世。”
小夕跟在沙子身后,步履蹒跚,没走出几步。人却已经跑到了萧沙身边,一边说着一边用残碎的破布包扎伤口。
“阿姊,齐宣王曾经可是你夫婿!”
夫婿?夫婿又如何?
“我沙子从来就没有夫婿!”沙子最后几个字竟然说的如此干脆。
她肩上那只瞎了半只眼睛的猎鹰竟然疯了似的飞到萧沙身边,扑扑的翅膀好像再给他扇风。
萧沙算是愣住了,血迹斑斑的脸庞却显现出一丝欢愉。他果真没白疼这只猎鹰。当日沙子昏迷不醒之时,真的就是他一手将它从死亡边缘救回来。亲自给它包扎伤口。就算它在栖凤楼任意大闹,他第一护着的总是它!它可能才是他亲身的儿子吧。
沙子低声道,“疯了,全都疯了!”又慢慢灌上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