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移世易,沧海桑田,然而人们对庆典中的性感的追求是不变的。但是社会的进步,终于使得这种追求可以不再和卖淫必然联系在一起。在如今的庆典中,取代当年名妓位置的是明星(歌星、影星、名模等等)——思维活跃的读者千万不可胡乱联想,在头脑中损害明星的人格。因为在古代,女性艺术家几乎只能出现在妓女队伍中;比如宋代,肯定也有那个时代的女歌星,那她只能是一位名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性联想的商业价值──形象代言人
“美女促销”到了今天早已经改为“形象代言人”,这就温柔、文雅多了。如前所述,此法古已有之,本来合乎人性,发乎自然,而且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运作方式也日渐文明。但是在20世纪下半叶,中国经历了20年左右的极端禁锢的岁月,等到改革开放之后,重新将此法操练起来,就显得洋味十足,好像是从西方学来的了。
“古今内衣”也算一个著名品牌,当年上海淮海路茂名路口的“古今”胸罩店,率先在玻璃店门上绘制只穿内衣的美女——那时市民觉得几乎就是“裸体女人”,真是够性感的了;而曾几何时,上海地铁车站墙上的女性内衣广告成为独特的一景,广告中的美女已经换成活色生香的模特照片。
1999年,上海古今内衣有限公司以16万年薪,公开向社会招聘“古今内衣产品形象代言人”。顿时风起云涌,近千名“美丽而勇敢的女性”角逐两个多月,这才分出胜负,大学青年教师郝茹莎力挫群芳胜出,她的玉照一时出现在许多杂志上——但是好像没有多久就销声匿迹了。这算是中国人努力重温祖先美女促销之法的一次大秀。如今上海古今内衣有限公司最引人注目的广告之一,则是赞助《文汇报》上的“文汇时评”栏目——该栏目因此被一些读者戏称为“胸罩专栏”。“时评”而由胸罩品牌赞助,亦可谓香艳性感矣。
如今各种商品的美女代言人,在中国市场上也早已经层出不穷。国际著名品牌自然找著名影星、名模代言;一般品牌也大都找一个美眉来“形象”一把。饭店里也经常可见穿着短裙、斜披广告缎带的促销女郎,在台子间转来转去,向客人推销啤酒或冰激凌之类。
在商品社会中,性感确实已经无处不在了。
从空姐说起
从商品的形象代言人推展出去,沿着“美女促销”这一基本思路,就可以引导到某些行业中女服务员的历史渊源。
比如说空姐吧。空姐几乎是各种行业女服务员中最“高贵”的——她们待遇高,有机会满世界见世面;更重要的是,空姐几乎就是“美貌”的同义语(至少在中国是如此)。成为一名空姐,至今仍是许多女孩子的梦想。
空姐通常是经过严格挑选的,谁都知道,其中容貌身材是非常重要的入选条件。但是,仔细想一想,为什么容貌和身材对于空姐是如此重要,而对于——比如说纺织女工——来说就几乎完全不必考虑呢?有人会说,这是这一行多年的规矩呀。那么再请问,为什么会有这个规矩呢?为飞机乘客端茶倒水,一个相貌平庸的女孩来做,难道和一个美女来做会有什么不同吗?
答案其实是很显然的,但是要直说出来需要有点勇气。最初,飞机毫无疑问是提供给阔佬和上流社会人物——几乎都是男性——乘坐的,为了让这些人在旅途中有秀色可餐,有美女相伴,以彰显他们的地位,所以要挑秀丽窈窕的女孩子来充任空姐,“这一行多年的规矩”就这样定下来了。虽然西方有些航空公司也用比较年长的女性来充任空姐,但这只是少数情况,况且即使这些中年女性也都是端庄周正的。
空姐是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还有许多行业,比如高级宾馆的服务员、高级餐馆中的女侍者、高级商店中的女店员等等,也有类似的情况,只是程度上不及空姐那么明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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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书店”中的女店员
1926—1927年之际,张竞生在《性史》风波之后,到上海与友人合资开办了“美的书店”。那时的书店往往编辑、出版、销售集于一身,“美的书店”也是如此。张竞生与友人集资两千元,在上海福州路500号开张。出资最多的友人谢蕴如就任总经理,张竞生自任总编辑,另外请了几位临时编辑。开张之后,生意兴隆,张竞生他们所编的各种书籍经常很快销售一空。“美的书店”编印的书籍主要有三类∶
一是《性育小丛书》。这是从蔼理斯著作中所论各种性问题编译而成,通常每个专题约一两万字。丛书采用平装本,封面上都印有从巴黎公开出版物上取来的艺术裸体女像——这在当时是非常新鲜大胆的。又因丛书定价低廉,因而购者踊跃,非常畅销。
二是普通文艺类书籍,包括美学、宗教、艺术等。
三是浪漫派文艺和文艺丛书,如《卢梭忏悔录》、《茶花女》之类。
在此期间,张竞生又创办《新文化》月刊社,社址在今上海淡水路复兴中路口丰裕里94号。《新文化》创刊于1927年1月1日,封面上标举“中国最有新思想的月刊”,内有“社会建设”、“性育”、“美育”、“文艺杂记”、“批评辩论”、“杂纂”等栏目。创刊号上就展开了“妇女承继权”问题的讨论,当时的知名人士吴稚晖、蔡元培、张继等人都在《赞成妇女承继权者签名书》上签名。《新文化》月刊的“批评辩论”栏也非常吸引读者。月刊的印数曾高达两万份,成为当时少见的畅销杂志。
“美的书店”之兴旺一时,或许还与另一个经营特色有关。那时上海的商店里都还没有女店员——“学生意”还一直是男性的职业,但是“美的书店”却大胆雇用年轻漂亮的女店员。不难设想,这样一家以编印销售“性书”为特色的书店,再加上独树一帜的年轻漂亮的女店员,当然是非常轰动的。张竞生自己对此也非常得意,他后来回忆说:“这间小小的书店……左近那些大书店如中华、商务等,若是与我们这间美的书店的门市一比,还是输却一筹。”
然而书店虽然一度非常兴旺,却是好景不长,只两年光景就关门歇业了。据张竞生自述,是因为书店业同行嫉妒、恶意倾轧的结果。内情究竟如何,尚待进一步考证。
连续谱的概念
在物理学上有所谓“连续谱”的概念,比如可见光,从紫外端逐渐过渡到红外端,就是一种连续谱。在一个连续谱中,要辨别出两端的差异是容易的,比如紫光和红光,有明显不同。但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如在黄绿之际,移动一小段就不容易看出有多少变化。世间许多事情的性质,也是一个连续谱——两端的差别非常明显,但是逐渐过渡的部分就很难作出明确区分。
比如,从将性作为商品,到将性感作为商品,这两端是容易区分的——可以这么说,专职的妓女以性为商品。商品的美女形象代言人以性感为商品。但是在这两者之间,还有着广阔的过渡阶段,其间有很多事物是难以明确区分的。比如那些兼职的妓女、“卖艺不卖身”、三陪女郎等等;在许多准色情场所,在那些按摩、洗头、洗脚之类的场所,那些女性服务员所提供的服务(也就是她们所出售的商品),究竟是性还是性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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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文学
以描述妓女之色、艺及其生活,以及士大夫冶游狎妓之事为主的文学作品,源远流长。
早在唐代就有《北里志》、《教坊记》等笔记,专门记载当时娼妓业的情况,以及文人与妓女的交往。至明清两代,青楼文学蔚为大观,文人们流连声色,诗酒征逐,留下了大量《画舫录》、《名花录》、《冶游录》之类标题的作品。这些作品主要记述扬州、南京、广州以及“后来居上”的上海等地的风月繁华;品评妓女的容色、技艺、文学修养、接客风韵;并且附载了大量文人狎客们题赠妓女或与妓女相互唱和的香艳诗词;还记载了许多文人与妓女之间的交往及恋爱故事。
青楼文学反映了封建时代官员文士们醇酒妇人、醉生梦死的生活侧面和精神世界。其中比较有代表性且又具有相当文学水准的有余怀的《板桥杂记》、捧花生的《秦淮画舫录》、支机生的《珠江名花小传》、王韬的《淞滨琐话》、《海陬冶游录》等。而著名的《香艳丛书》共二十集,则堪称青楼文学作品的渊薮。
除了上述笔记类型的青楼文学作品之外,清代晚期又出现了专门描写妓女与狎客故事的长篇小说。其中最著名的是韩邦庆的《海上花列传》和漱六山房的《九尾龟》。
《海上花列传》专门描写清末上海的妓院,其中人物对白皆用苏州方言,北方人不易看懂;1983年张爱玲将《海上花列传》译为国语出版。《九尾龟》也以清末上海、苏州等地的妓院为背景,描绘一个文武全才、风流倜傥的“理想嫖客”章秋谷的冶游生涯。
这些小说所反映的娼妓业情况,与其它史料所记十分吻合,可以相信大体是真实的。因此这些小说也被研究者作为娼妓史史料的一部分,对于正确理解娼妓业的运作机制、社会功能和业内人员的精神世界有帮助。
青楼文学反映旧时代文人狎客的道德标准和审美趣味,不过其中几乎没有任何直接的色情淫秽内容。这类作品作为社会学的间接史料,今天仍有一定的研究价值。
永远的性感:唯物主义的风化史
《欧洲风化史》三卷(《文艺复兴时代》、《风流世纪》、《资产阶级时代》),连同另两位作者的《古希腊风化史》、《古罗马风化史》各一卷,恰如五位佳丽,曾令读者望穿秋水──因早已有过预告,而且曾在《万象译事》上登载过片断──2000年岁末终于联袂登场。辽宁教育出版社“万象书坊”自开张以来,虽“好玩”之书迭见,尚未有如此亮丽夺目之景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