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层地狱,事实上是十八个独立世界,它坐落在地府中央,每一层都有特有的刑法,根据死人生前的罪行送去不同的地狱。
第一层:拔舌地狱
第二层:剪刀地狱
第三层:铁树地狱
第四层:孽镜地狱
……
第十八层:刀锯地狱
每一层,都关押着世间的罪鬼,关押的时间最短也要一万年,若是罪鬼被判永远无法超生者,则要每天都要在十八层地狱中走上一遍,并要等上第十八层地狱中的往生台,这就是传说中的打入十八层地狱,所说的并不是第十八层,而是包括所有。
“叶宁,十八层地狱就在这里,按照规定,你有头七,可回去世间探望亲人,虽然地府每年的七月初一鬼门关才开,但须知世间一日,阴间百年,也就是说,尘世间每天鬼门关都要开启一百次,可供你来回。”
这是一个中年人,一身青色唐装,右手持笔,左手握着生死簿。
“头七?我回去看谁?尘世还有谁值得我留恋的?”叶宁神色复杂,沉思下来,口中喃喃自语:“从小到大,经过小学、中学、大学,多少人走进了我生命中又走了出去?到最后,他们都成了我的过客,而我也只是别人过客中的一个而已,黄泉路孤独走来,还要孤独的走回去?没必要了,开始吧,这地狱未必比尘世可怕。”
“叶宁,看在你是同乡的份上告知你一句,刚才,你不该怒斥酆都大帝啊!”中年人长叹一生。
“哦?催判官来自我们的世界?”叶宁惊讶,当然他也知道,此人就是地府首席判官催钰。
“我来自唐朝。”催判官似乎很替叶宁惋惜,长叹一声。
“催判官,你也认为刚才叶宁所说有错?”叶宁反问。
“非是你错,而是整片天地规则都错,你改变不了天地的规则,就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规则。”催判官道。
“受教了,叶宁去也。”叶宁身躯一纵,跃入了传说中的刀山地狱。
十八层地狱事实上并不是一层接着一层,而是相互打乱独立建在那里。
“上刀山,下火海,过油锅,拔舌头,磨肉身,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心性,恐怖!”催判官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叶宁过去一层又一层地狱,越看越心惊。
“他这样的人,心中必定受过难以想象的伤,所以,十八层地狱,对他来说,最难以承受的还是第十八层的往生台。”突然,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在催判官的身后响起。
“酆都大帝!”催判官向身后一拜:“您为何来了,是不放心此人所受折磨不够?”
“催钰,此人如何?”酆都大帝脸色无喜无悲,踩着一朵黑云上,观看这下方无尽的炼狱,听着这下方无尽的怨泣冲天。
声音极具神性,平静而威严。
“此人敢辱骂地府,呵斥大帝,自然……”
“催钰,不只我虚伪,你也虚伪,心中明明不这么想,嘴上却这么说。”催判官话未说完便被酆都大帝打断:“他说得没错,地府有此类人,却不是他说空话。”
“大帝,您……”催钰以为酆都大帝是因为大怒,要亲自监督叶宁受刑,不料……
“你认为我怒了?哼”酆都大帝冷哼一声:“我虽然未有莫大功绩,但也不是为了这点事徇私之人。”
“此子浑身傲骨,他不敬天,不敬地,只敬世间他认为对的东西,即便天地说这是对的,他也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他一生杀了数十万虚伪贪婪之人,更有许多丧心病狂之辈,手上所沾皆是邪恶的血。”
“若非地府规则如此,我又岂会为难他,让这样一个人留在十八层地狱永受折磨?”
“虽然此人不是神,不是仙,但我酆都大帝,敬他!”
“身为凡人,却行天道之事,若不是身为一介凡体,染上了太多的因果,轮回道拒绝接引他轮回,我会送他去天界。”
酆都大帝像是在对催判官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九天神魔,有几人能像他如此,以身作则?此人何处不可敬?”
“大帝说出此话亦可敬。”催判官施礼,此时,他终于知道了,酆都大帝不愧为大帝,胸襟何等宏大,令他拜服。
而后,他又想到了什么,道:“大帝,那往生台可否免去?这对于一个人来说太过于残忍了,即便神魔,都无法承受啊。”
“往生台,往生台,让受刑之人每天都将生前最痛苦事经历一遍,生死离别,世态炎凉,妻子朋友的背叛,对于他确实太过残忍。”酆都大帝一叹:“但,这地府的规则连我都无法违逆啊!帮不了他。”
“这等人因心伤而变成这样,如今每天都要去撕开他的伤口,这是何等的残忍。”即便冷酷如催判官,曾亲手将多少人判入地狱,此刻也不禁感到浑身颤栗。
可以想象,每天都去撕裂一个人心中的伤疤,那种折磨,有谁能承受?
……
第十八层地狱刀锯地狱的中心,叶宁拖着痛苦不看的魂体,一天之内,经历了所有世间最残酷的肉身折磨,虽然他没有肉身,但却让他亲身感受到那种无与伦比的痛苦。
“十八层地狱不过如此。”叶宁嘴角勾起莫名的笑容:“肉身的痛跟心伤比起来,什么都算不了。”
“这就是最后一关了吗?登上去,今天就结束了吗?”叶宁喃喃道,大步垮了上去。
事实上,他从未听说过往生台这样的东西,只知道,十八层地狱的折磨从未有人可以完全承受。
如今,他心中不屑:“这样的折磨,即便一天来几次我都无惧。”叶宁毫不犹豫,走上了往生台。
不过,他脚刚踏上往生台,周身的环境便骤然变化。
“我怎么变小了?”叶宁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变小了。
“宁儿,快来,今天爸爸买了你最爱吃的东西。”
突然,一个中年人出现,脸上满是和蔼的笑容。
“你是……爸爸……”叶宁口中开始哽咽,脸上有泪滚落:“爸爸,你还没死吗?你来看宁儿了吗?”
“宁儿,说的什么话呢,怎么诅咒你的爸爸死呢?真是个不孝子。“突然,又是一个中年妇女出现,有些责怪的看着他,但眼角那种温柔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妈妈,你也没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叶宁拖着幼小的身躯跑过去:“原来这一切都是梦。”
叶宁跑得很快,他想扑入那两个温暖的怀抱中。
突然,刚要触及时,坏境发生了变化,几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出现,脸上满是嘲讽之色,而他们的脚下,叶宁的父母亲都躺在那里,鲜血直流。
“哈哈,农民就是农民,泥腿子也妄想和官斗,活该死亡。”几人笑得很张狂:“这两人不受法纪,妄想和政府做对,并对政府人员出手,如今已被击毙,将他们这些年黑心所得的财产通通没收,还要发布新闻,谴责此类现象。”
“爸爸,妈妈,你们别死啊!啊!!你们这些狗官,为了两件祖传文物,竟然杀了我爸爸妈妈,我要杀了你们……”
叶宁眼睛都红了,嘶吼着冲了过去。
只是,他还未冲至,环境又发生了改变,另一幕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群保安围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身穿西装,打着领带,嘴角满是阴狠之意,他的身前一群农民工躺在那里流血。
“大兄。”其中一个,叶宁认识,正是他的哥哥。
“哈哈,你们这群白痴,以为帮我打工我就会给钱给你们了吗?我包情人都不够用,会给你们发工资?你们以为我是白痴吗?还敢来讨要,活该被打死,怪就怪你们命不好吧,哈哈……”中年人笑得很得意。
“啊!!大兄,你不要死啊!不要向爸爸妈妈一样丢下宁儿啊!”叶宁眼睛更红了,像发疯的野兽。
“你害死我大兄,我要杀了你。”叶宁再度冲向中年人,丝毫看不见中年人旁边正举着棍子的保安。
突然,环境又再次变了,一间酒店,一房中有三人,一女两男。
女子在娇喘,娇声服侍两人,一边还得意道:“叶宁那个贱人,竟然有大笔财富不给我,亏我还是他未婚妻,我忍了他三年了,赶紧动手吧,他死了,那笔财富就会变成我的了。到时候,我不还是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吗?”
……
“啊!!!虚伪,贪婪,黑心,自私……”叶宁终于受不住,仰天长吼,撕心裂肺,口中大口咳血:“这就是人性吗?这就是世界规则吗?苍天,你瞎了眼,所有的你都看不到,看不到,规则要改,要改!!!”
叶宁的嘶吼传遍整个十八层地狱,震得整个地狱众鬼齐泣。
“死,死!这些人都该死,天地规则也该死!”叶宁狂吼,双目通红,仿佛入魔了一般。
“若有来生,我要以剑逆苍天,血溅修罗路,我要修改天地规则!”叶宁的声音越来越大,往生台上,他像是活了过来,喉咙已坏,大口咳血,但他的嘶吼依旧不止。
“往生台果然太恐怖了,心志如他也要崩溃。”催判官一直在观察着叶宁。
“越是他这种人,往生台的作用越是明显,一个人的可以承受住肉体的痛苦,但必定承受不住精神的折磨。”酆都大帝也叹道。
“轰”
突然,十八层地狱剧烈的颤动,整座地府都在摇摇欲坠。
地府之下,无尽的黑雾汹涌澎湃而出,像是一尊大魔要出世,要肆虐人间。
“怎么回事?”催判官不明所以,从他在地府任职以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地府是万灵的归宿,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怎么可能会摇摇欲坠?
“快,你给我用生死簿查叶宁前世,看看他到底是何人,怎么会引发十八层地狱之下镇封的巨凶的共鸣?”酆都大帝大惊。
“十八层地狱之下还封印有其他东西?”催判官震惊,怎么有这样的事?他怎么从未听说?
“快查。”酆都大帝神威惊世,一声怒啸惊动九天。
“轰”
十八层地狱,震动越来越剧烈。无尽的黑雾已经将整座地府笼罩其中。
“轰”
又是一声巨鸣,第十八层地狱炸开,一片光芒射出,直接映射在正濒临崩溃的叶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