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风云阵仗让老西和小阁在顺城四区三县出了名儿,可惜他们不是混社会的,这种名气除了传说,也就成了过眼云烟。反倒是马山子、白老五经过一段沉寂以后卷土从来,在黑白两道混得有头有脸。后来,老西与小阁直接或间接与他们打过交道,甚至卷过他们的面子,正如老西说的,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惹我,老西和小阁也不惹他们。
被堵的女孩之一肖云后来还爱上了小阁,尽管时间很短,但还是让老西羡慕得要死,能在中学时代挂个女同学,在当时是何等荣耀的事情啊!初中毕业之前,七中因为有老西和小阁在,附近的地痞无赖没人再敢去闹事。虽然学校老师明里并不支持他们这么干,但老西和小阁从校长和老师的眼神中,分明感受到青睐和敬佩。
老西从来没见过小阁哭过,他妈死,他姐死,他被别人打得浑身是血,都没哭过。老西感觉这事儿不对,开始认真起来。
“老西,你知道乔亚丽的的事情吗!”哭够了,小阁问老西。
“知道啊!不仅我知道,全国人民都差不多都知道了!”老西有些奇怪,小阁今天为什么要提这个臭名远扬的女人。
乔亚丽是顺城宾王区土地局副局长,因为贪污腐败犯事有好几年了,报纸和网络曾连篇累牍地报道过她的事迹,称她是“全国级别最低,长的最丑,贪腐数额最多”女局长。其中,传说最出格的是,她竟然通过工作关系把上级领导和下属发展为情人,如此传奇的女人老西怎能不知道?
小阁接下来说出的一番话,没把老西吓死:“估计她会不会死,能不能判死刑!”
“死就死吧!与小乔同时犯案的市土地局局长,贪腐数额几百万,还判了一个无期呢。听说,河东小乔弄了几千万还是一个亿,反正挺多的,一个小破科级干部,太他妈黑了吧!死******去吧!”老西说。
“能不能让她不死,她对我好过,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也帮助过我……我们有点感情。”小阁说。
感情?什么感情?老西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紧紧盯着小阁的眼睛。
老西的父亲是市里离休的老干部,那一辈子的老人很看不起现在一些干部,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闲暇之时只能发一发牢骚,总是唉声叹气地说,现在有些干部太不像话,且不说是党的原则,有时做的事儿,连普通百姓的思想境界都不如。老西安慰父亲,老爸,你烧高香了,如果你现在还当官,难免不和他们一样。水至清无鱼,有人最喜欢浑水摸鱼,你们那时候水太清了!
老西对于小阁与乔亚丽产生的关系甚是惊异。二人经常在一起厮混,几乎无话不说,小阁是什么时候搞上乔亚丽的呢?
老西禁不住在心里叹息,小阁啊,小阁!没感觉你有什么城府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不是现实版的“潜伏”吗!小阁一定是疯了,按照年龄推算,乔亚丽起码要比小阁大10岁,他们怎么会是情人呢?老西还是不相信。
在歌厅老西想让小阁把来龙去脉讲出来,小阁打死也不说。精明的老西隐隐约约的找到了一些小阁与乔亚丽的连接点,矿区棚户区改造的时候,全市各县区干部对棚户区困难户进行帮扶,当时在街道办事处当主任的姜示范,曾经牵线让乔亚丽专门帮扶小阁一家,那也就是逢年过节送点米面和猪肉的交情,要说有什么肌肤相亲的情人关系,这也不搭界啊!
小阁晃荡着脑袋说:“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请你帮忙,让我见乔亚丽一面。”
老西一下子蹦了起来:“公安局、检察院传你了?”
“没!”小阁肯定地说。
“没找你,你窝窝头翻身显什么大眼啊!闹不好会惹上官司。”
“……”小阁听说这句话,傻了。
老西懒得再跟小阁解释,埋怨说:“据说乔亚丽上过的男人,都躲起来了,你没事往前凑什么,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她死之前,我一定要见一面。你帮不帮?”小阁语气非常坚定,眼神好像在月亮湾和月牙山与马山子、白老五火拼时一样。如果老西不答应,他能拎起酒瓶子把老西撂倒。
老西心里明白,乔亚丽的案子早就被省城和外市公检法接过去了,不要说小阁见不到,就是现在市里有头有脸的人说话都不一定好使。
小阁以为老西父母都曾经在市里当过领导,在顺城有一定人脉,应该有些办法。但乔亚丽犯的事儿太大了!老西想了想,猛然想起个人,他双手按住小阁的肩膀说:“我不一定能帮上你,但一定尽全力去帮。”
小阁的眼神由暗淡转向光明,似乎在告诉老西,他是小阁见到乔亚丽惟一的希望。
顺城最早是RB侵略中国时谋划建设的东北城市。RB人侵略中国的目的就是想要搬到中国过日子,JL省长春的伪满皇宫其实是给RB天皇准备的,如果不是中国人民抗战胜利,东北就是RB人的天下。1905年,RB在东北打跑了沙俄,就把亚洲最大的煤矿给占了。他们奉行取之于中国用之于中国的侵略政策,如果没有掠夺到东北地区的工业资源,RB根本没能力跟中国打上八年。顺城煤矿盛产高热能煤炭,其中的褐煤最适宜冶炼钢铁,制造军火,日俄东北战争,RB打跑沙俄取得满铁经营权以及铁路沿线的矿山,并利用煤炭、钢铁制造大量战争物资,并开始有步骤地侵略中国,顺城的地位可见一斑。
RB人把顺城看成RB列岛第二个家,满城就是这样一座由RB在满铁中心线上精心打造的城市。80多年过去,城市的街道布局一如RB人当初的构想,城市中心高台的中心位置是一个圆形,道路和街道以这个中心想四周伸展、蔓延,就像散发的一缕缕阳光的膏药旗。原先这里是RB顺城炭矿最高机关所在地,解放以后这里成为了市委大院。
市委大院周围是SC区的高尚住宅区,他不是一般的富人区,而是权利象征区,居在这一区域的人,即使你再有钱也不一定能住上。
老西家就住在法国梧桐树掩映的一座别墅式小楼里,而小阁家则住在高台下面露天矿边缘的棚户区里。老西虽然与小阁家住的很近,但属于这个城市的两个不同世界。棚户区其实是顺城的贫民区,大部分房子是日伪时期留下来的,最长的历史与RB人占领抚顺一样长,有80多年。
上世纪90年代初,资源枯竭的顺城因为资源枯竭,矿山及附属企业连续破产关闭,大批矿山职工纷纷下岗失业,工人不像农民,最后还有田地生长出的粮食可以温饱,矿山产业工人就不一样了,下岗没有保险没有失业金,养家糊口全靠自己出去打拼。有能耐的去BJ去SH去南方。没能耐的矿山子女因为找不到工作,散落在城市各个角落。顺城每年都在流失人口,考出去的学生不会回来,大批高中级人才北雁南飞,据不完全统计,一百多万人口的顺城,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到现在,流失人口近30万,青年人口的大量流失让这个城市越来越老。
人不同于其他生命,当他们所要的生活变成生存需要以后,一些动物的本能就逐渐显露了出来。例如男人的精力需要宣泄需要出口,因为找不到正经工作,赚点小钱便开始喝酒、打架、斗殴,女的为了生活,想赚点小钱到歌厅、舞厅当小姐,或许能养家糊口。老西为什么对那些娱乐场所的小姐那么好,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顺城和安桥头宾馆附近有家夜总会,一些来自棚户区的小姐,一到夜晚便站在路灯下等客,和安夜总会的小姐是顺城改革开放后第一批从事娱乐服务行业的女人。经常出没声顺城色场所的客人,曾编出这样一句顺口溜:“港台小姐一排排,脖子漆黑脸煞白,要问小姐哪里来,西岗、金凤、猛虎台……”港指的西岗矿、台指的是猛虎台矿,金凤则是矿区的一个棚户区街道,以上几个地名都属于矿区和棚户区。
为了这一句顺口溜,老西和小阁曾经与白老五打过一架,,险些引来牢狱之灾。
顺城最热闹的地方是站前地区的万金寨步行街,这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类似沈阳的中街、CD的春熙路、BJ的王府井……
老西与小阁总爱到步行街上看美女,那个时候不叫泡妹,叫“挂管儿”。老西与小阁每人买只“御膳大果”雪糕,边吃边打发无聊的时光。他们经常斜倚在五联商场的门前,靠墙一站一天。天晚了,就到万金寨步行街附近的“胖姐麻辣烫”开两瓶啤酒吹牛、聊天,东北把吹牛、聊天叫“唻大彪”。
小阁家里并不富裕,已经年老的父亲在矿区下岗后,从露天矿下面往上替煤贩子背煤。当时背一斤煤挣2毛钱,从坑底到坑上背一次煤要走3里多路,一次能赚2块钱。一年夏天,小阁爸爸在背煤时被坑下的拉煤电车刮倒了,整个人随着呼啸的车厢飞起来,人虽然没有死,但颈椎摔断了,从那以后便瘫痪在床。
老西的父亲此时已经进入市里的权利层,平时工作忙没时间管老西,就由着他自己东游西逛。老西最初泡妹妹不行,但泡父母着实有一套。没钱了,就煞有介事地捧一本书看,看完一本就说没思想没境界,时常向父母要钱买书。10本、20本的买,从中余下钱找来小阁到“康乐酒楼”或“同鹿春”喝啤酒。
有一天,老西和小阁刚在“胖姐买辣烫”喝天湖啤酒,从外面进来一帮小子,为首相的相貌彪悍,一付大哥的派头。老西顶瞧不起身上纹龙光着膀子的派头了,因为他知道,越是这样的派头,肯定不是大哥,就是混得不怎么样的,看了港台电影,纹身戴墨镜硬装大哥。一向玩世不恭的老西说:“真正的大哥,有些去当政协委员和人大代表了,他们很少耍彪,甚至温文尔雅。”
为首的小子就是老西和小阁多年不见的白老五。白老五跟老西、小阁在月亮湾大家以后,对这二人非常忌惮。没想到后来混社会还真混出了名堂,在农贸市场找到一份替工商所收费的事儿。顺城工商局兴华农贸市场的管理人员因为是公务员,加之在市场上的小商小贩基本都是下岗失业的人,想收几块管理费还真难,经常与小商小贩发生冲突。他们不愿与平民百姓费口舌,为了收钱完成任务,委托一些在顺城有点名气的地痞无赖代收费,这一招好使,只要白老五等人喊一嗓子,小摊小贩立马把钱就交上来。
白老五带一帮人就好好吃饭呗!他不,上来就吹,吹你就吹呗,还要了一盘盐爆花生米吹,穷得瑟,也要分个地方,看看周围的人,白老五当时没看到老西、小阁在一旁,吹到高兴处就说起了上歌厅和足疗店的荤腥事儿,外带着棚户区在娱乐场所讨生活的小姐,随口说出那句顺口溜:“港台小姐一排排,脖子漆黑脸煞白,要问小姐哪里来,西岗、金凤、猛虎台……”
从棚户区出来的小阁听到这番话,没惯白老五包子,一手一个酒瓶,二话不说,风一样把白老五直接干到桌子下面去了。小阁出手太快了,简直就是迅雷不及掩耳,连一向机敏的老西都没有反应过来。
老西见已经这样了,也开始拿起能拿的东西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