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故人相逢,自是欢喜不尽,两人来到一处摊位前,叙旧一番。王萧道:“小媳妇儿啊,原来你那天就认出我了?怎么不早跟我说嘛。”沈诗菱道:“呸,你个死没良心的还好意思说呢,我昨天都追出去找你了,你还给我摆臭架子,说什么你很好。哼哼,我好个屁!”王萧笑道:“你想想看,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莫名其妙的想勾搭我这个穷小子,我要是厚着脸皮的上钩了,岂不是惹人笑话么?这么点自知之明咱还是有的。”
沈诗菱幽幽道:“你又来了,老是妄自菲薄,照我说啊,论起胸襟气度,宽仁潇洒,普天下男人之中,又怎么有人比得上你?哼,我认识的那些个臭男人啊,无外乎都是酒囊饭袋,精虫附身的废物。”这话说来甚是诚挚恳切,情深意重。王萧听得一愣一愣的,转而一笑,说道:“过奖,过奖,媳妇儿夸老公那是自然之至的,可要是牛皮吹得太大就不好了。”
沈诗菱端起一杯酒来,摇晃许久,说道:“你..你刚刚说我,说我很漂亮是不是?”王萧竖起拇指道:“当然,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直接从路人甲变成女主角了。”沈诗菱嗔道:“哦,那你就是嫌弃我以前很丑咯?”王萧笑道:“自家的媳妇儿自家疼,丑就丑了,可我既不嫌弃,更不在乎。要不是咱小媳妇儿聪慧贤能,咱高中那几年可不就既没有笔,也没有本子么?”沈诗菱笑道:“你家媳妇儿就值得几根笔和本子么?忒掉价了。”
王萧道:“糟糠之妻不可弃,自然是千金不换,怎么能说只值几个笔本子呢?”沈诗菱嘻嘻一笑,说道:“油嘴滑舌。我就知道,不管我丑也好,美也好,对你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其实..其实什么女大十八变,都是屁话,一个像我那么丑的丫头,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呢?”王萧一怔,说道:“这话什么意思?”沈诗菱淡淡一笑,饮了杯酒,说道:“如果你是的话,说出来也无所谓,因为我整容过了。”王萧盯着她,凝神清心,收束感官,竟也能看出刀工的痕迹,只是似是天成,颇为完美。
沈诗菱道:“是不是觉得我既作假,又虚荣?可我真的忍受不了,我不想再每日每夜的对上别人的白眼与讥刺,承受他们的嘲笑与挖苦。丑陋就是一种罪恶,我恨它。”王萧微笑道:“我不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啦,只要你开心就好。”沈诗菱凄然道:“开心?我一点儿也不开心。如果丑陋是被人遗弃的垃圾,那么美貌不过是受到盯梢的猎物罢了。当所有的讥嘲羞辱变成了满腔的阿谀趋奉,我就像从凛冽寒风的深冬之中被猛地扔到一个炙热的火炉之上,遍尝刺骨的极寒与欲望的狂热,那种感觉会让我觉得恶心。”王萧边听边吃,“嗯”了几声,若有所思,微笑道:“小媳妇儿啊,那你说我该怎么安慰你才好?要不要来个温暖的拥抱安慰下你?”说着便起身张手,色眯眯的直欲扑了上去。
沈诗菱“啊”的一声,羞红满脸,退了开去,恼道:“你给我正经点儿啊,要是不守规矩,瞧我不敲碎了你的狗爪子。”王萧笑道:“这可奇了,哪有小媳妇儿不让老公亲热的?”沈诗菱道:“谁是你小媳妇儿?我有答应过你么?”王萧笑道:“可你也没拒绝我啊,那不就是默认了么?”沈诗菱气道:“呸,好不要脸!”王萧道:“一贯如此。”两人相对一眼,哈哈而笑。
其实王萧又怎么会不明白沈诗菱愤慨心酸之处呢?只是好美恶丑,乃是世态人情,却又该怎么劝慰?从何劝慰?难道陪她怒骂世人皆是混账王八蛋,或是说些虚头大脑的空话去安慰她么?这未免既失偏颇又显俗气,略一思索间,只好故作丑态,转移话题。这么一来,却也有奇效,眼见沈诗菱转颜而笑,这才心下一安。
王萧又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道:“哦,对了,小媳妇儿,你不是去外省了么?怎么突然回东南市了啊?”沈诗菱道:“你还好意思说呢,还不是回来瞧瞧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咯。”王萧笑道:“哎哟哟,承蒙青眼相加,穷小子感激不尽,只可惜清苦贫寒,拿不出什么东西来招待故人。”沈诗菱笑道:“酸死了,说人话不行么?”王萧笑道:“好,好。家穷,人丑,没钱。这下好理解了吧?”沈诗菱道:“我又没要你招呼我,管你有没有钱。只是在你家里腾个地来,本姑娘要住过去。”
王萧道:“暂住啊?没问题啊,那再好不过了,我马上给你腾个房,不收租的。”他想到沈诗菱若肯小住一段时间,大可以解自己孤寂清冷之苦,心下颇喜,喝了一大口饮料。
沈诗菱道:“什么暂住,我要一直住下去。”王萧一口水到了喉间,听得这么一句话,猛地岔了气,大咳起来。沈诗菱连忙拍了拍他的背脊,说道:“喝个饮料你也可以呛着啊?”王萧道:“咳、咳..你刚才说什、什么?”
沈诗菱皱眉道:“住你们家啊,怎么,不欢迎么?”王萧尴尬道:“欢迎,欢迎..只是你这个一直住下去是有多久啊?”沈诗菱道:“就是一直一直住下去啊。”王萧道:“什么叫一直一直住下去啊?”沈诗菱拿筷子戳了戳他的脸颊,就好似高中时候用笔尖在他身上点点戳戳一般,说道:“你秀逗了啊?就是一直一直一直住下去,明白了么?”
王萧惊道:“不是吧?!”沈诗菱道:“就是。”王萧又道:“不好吧?”沈诗菱道:“很好。”王萧自觉不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便道:“那不行,我要收租的。”沈诗菱道:“没关系,本姑娘有钱。”王萧道:“那也不行,我可是既变态,又下流,无耻好色,荒淫龌龊,人神共愤,天地不容,带坏寝室风气,败坏学校名声的大**哦!你别不信啊,可以到论坛上去翻翻看嘛,我早就臭名昭著了,你..你要是不怕深陷苦海,回头无岸,失身失财的话,那就试试看。”沈诗菱淡淡道:“没关系,小媳妇随老公处置,那是再自然不过,你要是不介意,我自然很乐意。”
“..”王萧心道你刚刚不是还很抗拒的么..
王萧开始觉得剧本不向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了,说道:“还是不行啊,你爸妈会担心的,而且你总得上学吧?”沈诗菱仍是平平淡淡道:“我休学了,跟爸妈也闹翻了。”这两句话说得简单,但其中酸涩苦闷之意,却是一听便知,想必其中过程定是饱含极大委屈心酸。
王萧愣道:“为什么啊?”沈诗菱瞧着他,低下头去,孩子般轻轻说道:“我想你了。”别人的讥辱与谄媚她自然能受之不移,却又怎么敌得过相思之苦呢?
若方才沈诗菱那一番话,王萧尚能作法劝慰,可待听到这轻言软语却又委屈无限的“我想你了”四字后,却再也无话可说。他呆怔无话,好似过了许久,又好似只片刻一般,静想其言,细凝情思,忍不住为之心酸,叹气道:“好,好,好,一直就一直吧,你想住多长时间都行,好么?”沈诗菱抬头道:“你答应我了?”王萧起身笑道:“不然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小媳妇儿嫁我就只能跟我走了。来,回家吧。”沈诗菱乐道:“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你最好了!”
两人出店而来,沈诗菱说说笑笑,显得甚是开心,问道:“喂,你有女朋友没啊?”王萧道:“只有未婚妻,没有女朋友。”沈诗菱道:“苏念雪么?”王萧道:“是。”沈诗菱撇嘴道:“呸,又不要脸了,肯定是你死缠烂打,赖着别人。否则人家那么优秀的姑娘,怎么会瞧上你咧?”王萧道:“喂,客气点啊,小媳妇瞎说话可是“七出”之一,依法当休的。再说了,难道我不优秀么?你刚刚还说我是男人中的男人呢。”
沈诗菱道:“嗯,嗯,你优秀,就你优秀,你优秀个屁。夸你两句,你就当真了?”王萧笑道:“你再这样为夫可不宠你了啊,太没规矩了,自己老公都不知道夸夸的。”沈诗菱道:“哼,稀罕么?对了,你是不是练过什么武术的啊?”王萧道:“为什么这么问?”沈诗菱道:“你不是手掌这么轻轻一挥,就可以把罐子打入墙中么?天呐,你没看见那些家伙傻不愣登的表情呢,真是太帅了。”王萧搔首道:“额..是稍微练过一点点。你瞧这市内不都是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怪物么?习武防身嘛,哈哈哈。”
沈诗菱谈得兴起,一把挽起他的手,说道:“那你教教我,好不好啊?”王萧道:“别啊,女孩子家动手动脚的,多不雅观。”沈诗菱佯怒道:“不教就不教,好了不起么?反正还有英雄柏戈,我才不怕那些怪物。”王萧笑道:“英雄柏戈?嘿,那黑漆漆的家伙靠谱么?我瞧未必吧?一个黑不拉几的怪物而已,很厉害么?”
沈诗菱轻轻拍了他一下,恼道:“喂,不许你说我偶像哦。”王萧叹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哪有自家小媳妇儿当着老公的面夸别的男人的道理?”沈诗菱微笑道:“吃醋啦?别人英雄了得那是他的本事,你还不服气么?”王萧耸肩道:“小媳妇儿都这么说了,我哪里还敢不服?”沈诗菱咯咯一笑,说道:“你不就是英雄么?”王萧一怔,还道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惊道:“啊?!”沈诗菱瞧着他,微笑道:“你是..我的英雄啦。”
王萧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小媳妇怕老公生气,又说些好话来哄我了。”沈诗菱小小的踹了他一脚,嗔道:“死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