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凉,微风习习。
苏惜雅立在一片无碑坟前,手持细剑,名青霜,衣着浅白色长纱霓裳,腰间配半块白玉,发髻高高盘起却又散落着几支,细眉粉黛亦盖不住一脸愁容。
风翻起衣诀,瑟瑟发响,她端起一枚酒杯,举过头顶,皆倾于坟前,“爹,娘,女儿要走了。”苏惜雅声音颤抖着,轻如羽毛一般,“苏家众人在天有灵,请保佑惜雅找出凶手,以泻心头之恨。”
眼泪湿透她的脸,慢慢滑落,滴落土间,消失不见,她伤心吗?不,她是不甘,不甘这辈子只能被命运摆布!
“小姐。”苍老的声音从苏惜雅身后传来。
苏惜雅迅速的擦掉眼泪,回过头,“方叔,你怎么来了?”
方涛举了举手里的衣服,咧开嘴笑,露出满脸的褶子,“小姐,天有些凉了,给你拿件衣服来。”说完,将衣服披在了她身上,忽地看到苏惜雅手中的剑,脸色忽变,胸口泛起一阵痛。“小姐,真的要走了?”
苏惜雅皱了皱眉头,“嗯,决定好了。”这么多年她勤修苦练,没日没夜,就是为了今日之后的复仇之路。
方涛叹了一口气,“18年了。”他督着坟头,陷入沉思,“18年前,他们设计害了老爷,又屠了苏家,夫人为你保护你,也惨遭毒手。”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时夫人刚生下小姐,她托我这个没用的管家带小姐走,我知道我就算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你安全离开,因为苏家的仇必须要有人去报。”
“18年,躲够了,藏够了,也是时候了,夫人留给你的青霜剑和玉佩你且拿了,就去吧。”
方涛说完,如释重负一般,这么多年,他终于说出来了,该报的仇都去报吧,他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小姐,去吧,我一老头子也没几年活路了,不必担心我。”方涛收回视线,将手背在背后。
“方叔别说傻话。”苏惜雅吸了吸鼻子,转眼间眼神流便露出恨意,“他们是谁?”若不报灭门之仇,她也不必苟活了,况且,现在的一切都是拜那些人所赐,她怎能放过!
“我并不知内情。”方涛眼神闪烁,“但你可到京城去找李傲李太守,他或许知道,当年他也算老爷的至交。”
苏惜雅点了点头,屈膝跪在地上,“方叔,多年以来,你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苏惜雅今生无以为报。”话落,又连磕上三个响头。
方涛见此,惊了神,立即伸手去扶,嘴里念叨着:“使不得啊,使不得。”他怎能受小姐如此大礼。
苏惜雅站起身,早已泪眼婆娑,“方叔,此次一去,惜雅自知凶多吉少,不管我是否回来,你也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
方涛嘴角勉强的扯出一丝笑,“好的,小姐。”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点她懂得,他也懂得。
苏惜雅转过身,迈开步子,她知道她不能回头,也必然回不了头。
微风轻拂着裙摆,方涛看着远去的苏惜雅,心头泛起悲伤,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滴落。
他或许错了,从18年前就开始错了,欠苏家的他总有一天会还,就算要他的命,他也双手奉上。
京城,大街小巷,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话声,小孩的哭闹声,门庭若市来形容这里一点也不为过。
繁华,安详,苏惜雅看到的是这样。
偌大的门庭,烫金的大字,夙月客栈,人来人往,苏惜雅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一个客栈为何要建的如此豪华,在她那里从来就没有如此大的屋子,而现在她也只能看看,她身上的银子怕也住不起这里。
忽得,一人与苏惜雅贴身而过,走的匆忙。
“姑娘,你的钱袋被偷了。”声音从苏惜雅身后不紧不慢的传来,带着几分慵懒之气。
苏惜雅正眼看过去,只见一白衣男子从夙月客栈里缓缓的走出来,一身白色素衣,却是极好的布料,手持一把折扇,腰间佩一管长笛,面相孤傲,却又透出几分儒雅之气。
苏惜雅回过神来,想起方才那男子说的话,一摸腰间,当真是没了,真是该死。
顾不得管那男子,瞧了一眼人群中,那人也好认,一群人里就他自己走的匆忙,一看便是了,由不得她停顿,她一个飞身向前,便直直落在那小偷面前,手狠狠的按着他的锁骨,痛的他直叫唤,又用青霜剑打在脚腕,小偷吃疼的跪在地上,嘴上嚷嚷着:“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话落又将钱袋交还来。
苏惜雅接过钱袋,放开手道:“此次就暂且饶了你,此后再敢作恶,定当有你好受。”
“是,是。”男子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姑娘可真是心慈啊,这小贼可是京城出了名的,也不知害了多少人了,怎可放过?”
苏惜雅转过身,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的白衣男子。
“我当真不知他竟是如此之人。”苏惜雅一脸的无辜。
男子甩开折扇,轻摇着,笑道:“看来姑娘不是京城人!不然那人也不会一来就瞧上你了,再者,在京城我确实未见过像姑娘这样的人。”他自然是指的她的美貌,“在下李墨轩,愿与姑娘交个朋友。”
苏惜雅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不知他是何来意,只好双手作揖,“苏惜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