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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端午宴(一)

兰苑。

宫俾往来纷繁,灯火辉煌,珍馐美味,五花八门。

凤藻宫。

一身九凤飞天的国色天香金丝凤袍曳地,金凤冠上一对垂肩的流苏闪烁不定,定睛细看,其上满是碎玉莹莹夺目。美丽的容颜,描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双凤眼更是令皇后颇具威仪。

高高端坐在上座,跟前各府的王妃,诰命,大妇依次上前参拜,好些时候,方才结束,众人离去时,皇后示意,离然便退下将三品诰命苏夫人留了下来。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苏夫人跪拜于地。

“夫人一路幸苦,快快请起吧。”皇后笑得端庄雍容。

“谢娘娘!”苏夫人莹莹起身,到底是江南大家出身,通身的淑娟气息,温婉静谧,叫人好生舒服,也不难看出,琼贵仪之颜色从其母,气质更是神似!

“琼贵仪入宫遇着那些个事儿,本宫心里甚是不安,今日将夫人留下,一是为了端午宫宴,二则是为了琼贵仪一解思家之苦,”皇后浅笑婉言。

“多谢娘娘恩典!”苏夫人甚是激动,毕竟自家如今虽是三品诰命,女儿也是三品皇妃,但到底也不能随意私见,如今皇后所做种种,皆是道苏家感激涕零,也在日后得以回报……

缡映宫。梧雨殿。

“母亲!”琼贵仪一见苏夫人便要跪了下去,倒叫苏夫人一惊,“娘娘,使不得呀,使不得呀”连忙将琼贵仪扶起,按着规矩参拜皇妃,琼贵仪倒忍着热泪,其后,母女自是一番私语不提。

“娘娘,各宫妃嫔可要宣来参见?”离柒询问道。

“不必了,叫她们自行前去兰苑,不必过来了。”皇后自有一份思虑,“叫人去通知皇上,时候到了便叫王延英通知一二,另外……”似是呢喃,叹口气,“叫宁贵人好生准备吧,说不准今日一过,这后宫又要多几位姐妹了。”

“是,娘娘。”

夙滢宫。

“皇后真的如此言语?”婉妃正在梳妆。

“是的,娘娘。”

“好吧,那咱们就自个儿去吧,”婉妃心绪万千,难得激动,“快点吧,本宫还要过去查检,自是皇后交与本宫之事,定然不敢轻视。”

又是一番忙乱,便见一佳人,沐浴香淋,体香百花悠然。三千青丝泼墨如挽,望仙蝶云髻,池金凌空步摇斜插,垂下几点流苏与发寰,额前坠了南珠,鬓后绕点钿花玉环。拢上长裙百褶裙,浅紫瑶瑶,淡紫漓月上裳缠裹玲珑身姿,一大片月季茜茜,三寸金莲踏着时谨绣花鞋,袅袅步出,自有风姿千然。

“参见婉妃娘娘!”自有一干宫妇请安。

“诸位夫人请起,虽是宫宴,到底是想与民同乐,诸位随意就是不必拘谨。”婉妃笑得惬意,只是眼眸间看着兰苑长廊处一干戴纱青女,心中一沉……

昭沫宫西殿,自是一番梳洗后,发丝挽成柔婉的垂云髻,一支羊脂玉扁方显得发丝是那么乌黑。一袭浅蓝纤髯裙用丝带束腰,风一吹,显得身子弱不经风,就要被吹去一般。湖蓝色的三角裙饰上绣着云纹,和着袖口处密密的暗纹,无一不透着精致。袅袅身姿,站在旁的柳树下,长而柔软的绿柳枝因微风从身旁拂过。一时间竟是人语喧喧,却是没几个妃嫔早至,摇摇望见母亲,蓝菲絮一阵激动,却又不敢上前,只得强迫自己按捺住,寻了机会再做打算……只是一想到那琼贵仪便可单独见自家亲眷,心中更是燃起了浓浓心火……

“参见婉妃娘娘,娘娘万安!”蓝菲絮见着婉妃长袖善舞之态,更是暗捏了一把,面上挂着十分柔媚的笑容,叫人看不出丝毫差错。

“起来吧,”婉妃回头细看,“今儿个儿倒是打扮的这般素净?倒也是我见犹怜呐!”眼中却有高傲之色。

“臣妾蒲柳,怎及娘娘天姿国色。”蓝菲絮垂下眼眸。

“罢了,你且自行归座吧。”婉妃也不欲与之多话,自一旁结交,留下蓝菲絮一人,倒是有些孤零零的。

“皇后驾到!”

只见一袭正红色金线绣九凤宫装,领口袖口绣有藤纹,广袖翩翩,锦缎束腰,墨发单单只用了赤金凤凰翡翠流苏绾起,两边分别配有珠花,柳眉细,朱唇艳,明眸皓齿,面上含笑。

妃色叠裙裹裹,茜色抹胸绣云,一枝枝金桔繁荣,一片片梨花茂盛,取自‘吉利’之意,凤髻上插了玥丝发簪,项上带了玉华琏,皓腕套了金臂钏,行动出香风飘摇,静待时明月皎皎。

站于高台,柔声:“免礼吧!既是宴饮,自当和和乐乐,且毋拘束才是!”

“谨遵娘娘圣谕!”又是一路浩浩荡荡衣裙之音,坐定,见长廊之青女,皇后属意:“那边的可是特意从南边来的各家小姐?”

“回娘娘,正是,萧,丁,石,韦四家的姑娘。”

“哦,倒叫前来,让咱们也看看江南女子的风采!”说着还看了看才来的苏夫人,“是吧,苏夫人!”

“娘娘可是打趣臣妇了……”

二人一笑置之,这边四位小姐已经是袅袅而至,声音温柔似水,动作风流柔美,“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一蹲一起皆不似如今后宫之中的妃嫔,再是柔媚,皆有一股英气,倒更是美不胜收。

“嗯,江南而来,路途幸苦,先歇着吧,待会儿可还要见见咱们江南淑女的才情呢!”

“是,娘娘。”归座。

“皇上驾到!”

一声惊起,只见众人脸色都隐隐泛着喜意,便是远处官妇亦是如此。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一挺拔身姿缓缓而来,白皙面颊,笑沐秋风,飒爽有资。明眸幽亮,水墨闪烁,剑眉入鬓,桀骜亦有翩然之色。

“平身吧,既是宴饮便不必居于俗套,还是自在些好!”

众人又是一番唱礼,方归于坐处,贤琰帝至皇后身前,携皇后玉手,二人相视一笑,到底是多年夫妻默契,一同至高位而坐,“皇后安排甚是辛苦。”

“臣妾统领六宫,自当作为表率,若说幸苦,此次宴饮婉妃才是真辛苦,劳心劳力呀……”笑得意味深长,还看了两眼婉妃,婉妃被皇后如此一提,倒是心间一跳,见皇上言语,只得笑道:“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贤琰帝满意一笑,“既如此,就赏婉妃两盏薄酒,以慰辛劳。”倒是不曾听见其他意思,婉妃恭敬笑了笑,“多谢皇上”倒是一派北方女儿的豪气,一饮而尽。

“臣妾贵人宁氏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只见宁子娴一袭水蓝色丝衫遮挡白皙肌肤,更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垂下,摇曳。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芙蓉髻,插着一支碧玉簪子,其旁一支金丝八宝攒珠的流苏步摇叮铃作响,更显动人。容貌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出尘脱俗,肌肤光洁得吹弹即破,白璧无瑕、美伦美奂。人淡如菊,无可挑剔的五官,细致地排出了绝美的轮廓,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美如天仙。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玉珠倾吐,含入朱唇,如血。慵懒之意毫不掩饰,举止若幽兰。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明眸之中藏着一丝紧张。

众人见状皆是一阵暗自吸气,惊讶于宁子娴的美,就连皇帝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宁贵人?可是吏部侍郎宁家之女?”贤琰帝轻轻问着皇后,皇后掩唇浅笑:“正是呢,只是皇上忙着国事,不曾注意过罢了……”

“皇后倒是贤惠。”皇后听了,淡笑不语,便闻的一声,“宁贵人好大架子,皇上皇后都到了,倒是叫咱们这许多人等你一个?”声出婉妃,再看见宁子娴的第一眼婉妃的心就沉了下去,虽说先前便知道皇后会叫她在今日出彩,只是不曾想到还没展示何物,就只是换了身衣服就叫贤琰帝如此看不住眼!便忍不住说了出来。与之相同的还有琴贵人,蓝菲絮……

“就是啊,宁妹妹,这般时辰才来,可谓是甚为不礼啊……”

“好了好了!”皇后出声,“是本宫叫她先去琼贵仪那里送了席面再来的,便是晚了些,也情有可原。”

“琼贵仪可还好?”倒是贤琰帝问出了声,婉妃与琴贵人只得干干看着,心口的起伏昭示着二人的不快。

“回皇上,贵仪自知有恙不能前来,特命臣妾送来佛经一部,愿皇上,皇后长乐未央,万福金安。”声音轻灵澄澈,一瞬倒叫贤琰帝想起那日所未闻之音,不由得细看了两眼,“如此甚好,就坐在婉妃对面吧,琼贵仪不来,你便代她谢恩吧。”

皇后婉妃皆是疑惑的看了一眼贤琰帝,皇后是高兴,婉妃是气愤,却不敢多话,只得恨恨的盯着宁子娴,倒叫宁子娴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好了,光顾着吃食,倒也无趣,不如诸位展示一二?也好一同乐一乐!”皇后抛出了引子,只见一青女迅速接话:“臣女春城太守之女丁氏紫云,献丑了。”

皇后原就明白皇帝的意思,也不多说,便准了。

前方高台上,这个丁紫云换上了一身火红色武装舞衣登台,持对木剑,剑后摆,大殿上也顿时响起一阵音色强烈激荡的音乐来,手臂一抬,剑身一转,一支独绣破花而出,立即将所有人视线集中起来。?却见这时手劈一摆动,宝剑剑身一摆,剑身与空气发出飒飒的清脆声音,起跳,剑身随之起跳飞舞。?那支剑,好似与我身体溶为一体,一会飞刺,一会摇动,立即一个翻旋的剑花使出,脚尖急速一旋转,衣衫飞舞,竟然是连续转了三圈,当人们回过神时,只感觉到紫色的轻纱在空中划出一条美妙的线条,在此时飞荡而出,好像万花簇拥,一?般。不论谁也转不开眼珠,心中满是赞叹与惊艳。舞起时,丁紫云脸上一直挂着若即若离的笑容,一种说不出的妩媚,配合这舞时的英气,一种复杂又震憾的美硬生生展现在众人眼前。既有江南水乡的柔,又有剑技武士的硬,矛盾的两样气质却被她展现的淋漓尽致,丝毫没有违和之感。不多时,曲罢舞停,福礼轻声:“臣女愿皇上娘娘,长乐未央,万事如意。”后,行礼退下。美人胡氏倒是很有眼色,赞叹道:“这丁妹妹当着了得!舞姿劲巧,气质出华。”

贤琰帝淡笑不语,只是静静点头,皇后看在眼里,侧身于离柒言语一二,便正襟危坐。

其后又是江南之女,扬州刺史嫡次女萧氏玉寒,一曲‘胭脂醉’:

“长街长,烟花繁,挑灯回看,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终是谁使弦断,花落肩头,恍惚迷离。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唯留血染墨香哭乱冢。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间轮回甘堕。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谁将烟焚散,散了纵横牵绊。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相忘谁先忘,倾国是故国。泠泠不肯弹,蹁跹影惊鸿。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待浮花浪蕊俱尽,伴君幽独。终于为那一身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月下花影,笑看世间情恨,红尘千丈,诉不尽繁花似锦。”

端的是余音绕梁,无尽缠绵。

继而韦氏萱翊,石氏泉妍或歌或舞,倒也是佼佼,却是再无波澜,值此之时,只闻一阵空灵之音,便见琴贵人一身月色长裙百褶,怯弱之姿更显风流,怀抱一把琵琶,其上‘云霄’二字,饰以其身祥云纹饰,轻盈的抱出,纤纤细指在琵琶?上面划弄了起来,一阵清音传来,宛如夜莺傍晚时分的疲惫,昏昏欲睡,音调时而柔而婉,半晌,节奏轻快了起来,仿佛?月亮升上了天空,夜莺在月光的迷幻中沦?陷,发出婉转?的歌喉,渐渐的,音律,传遍了四周,夜莺的歌声停留?在了月光中,扇翅而去,踏碎了满园的?月色,声音戛然而止,竖儿,清冷的乐声如?同泉水从山崖上留下,撞击在卵石发出的?声响,迷蒙起的水雾,令人只觉得一阵清?凉。到得后来,弦弦切切,好似珠落玉盘?。眼波?流转,幽噎凝绝,又似间关莺语。

曲毕,复一礼:“臣妾祝皇上、各位娘娘,万喜安乐。”

“嗯,琴贵人果真又精进不少。”贤琰帝又得开口,倒叫琴贵人一阵欣喜,“谢皇上夸奖!”满面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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