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问道于煜主,何为“和”?
煜主笑言:儿时他为悦城公子时,突遇晋北大军来犯,敌众我寡,他只身前往,冒死周旋于两军间,却无法左右战局,如彼时两军便能冰消,或许悦城便不会成往后之局面,这便是和。
孟摇头不解,既是两军对垒,何来冰消一说,如言语能化解,那周遭一切早不存在,何谈战?战不成,自然便是和,那和家又为何存在?岂非笑谈。
煜主苦笑,鸡生蛋,蛋生鸡,试问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孟苦思,随后付之一笑,煜主欣慰。
——《百家之祖·和家》
“右王当我晋北军都是酒囊饭袋,不识常识?”将军大怒道。这李煜如果真是威胁左王之人,那早就该溜之大吉,怎么还能在这个地方与自己缠斗。
“你血口喷人!”李煜边挣扎边说,不过那将军用力大,他只觉身体疼痛难当,哇的一口鲜血喷出。
将军松开脚,一把将他如同拎小鸡一般拎到眼前,仔细看看他,不过后者满身都是血,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他嘴里一阵“西里咕噜”,然后突地一吐,将一坨口水吐在他的脸上,随后大笑了起来,其他晋北军也笑了起来,“右王,这样的人能威胁左王?你把左王看的也太轻了。”
孙有惑接口说道:“古将军说得真切。”
“孙军师就不要说了,我们兄弟要听右王来解释!右王殿下,你给解释解释,也让我们这帮粗人长长见识?”将军眼中怒火依旧,而且似乎更加生气了。
孙有惑不由大怒,不过右王自然知道,这晋北军这回确实是元气大伤,他大人不计小人过,淡然说道:“自当如此,有惑你怎可接了我的话茬,那我就一一说与古将军。这悦城守卫其实并非这些悦卫,这些悦卫都是先前为了真理大闹悦城的真男儿,他们为何在此,照我的理解,也应该是被人哄骗过来的,他们以为你们是要攻城略地,哪里知道你们只是为了防止悦城陷入水深火热,这就是一个误会。这悦城的守卫本是府衙和巡城卫,但到了现在不见一个人,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事情,嘿嘿。”
悦卫们这时候才发现确实如右王所言,前些日子对抗他们的府衙一个都没有出现,这确实有问题。
这时候,只听一声马声长鸣,大家一看,原来是李佑过来了,他的身后赫然正是那府衙首人称“黑寡妇”的公羊絮。右王一见到公羊絮哈哈笑道:“正巧,还望公羊姑娘说明一下府衙和巡城卫何在?”
李佑看了看场面,两军已经停止争斗,他见到右王一惊,他只以为在悦城中的只有左王,没有想到右王也在,当即鞠躬行礼,说道:“见过右王殿下,在下悦城李佑,本应第一时间赶到,却被耽搁了一下,来得晚了,见谅,公羊阿姐视同我一道来的,我相信的府衙和巡城卫都在拼死奋斗。”
“他们都出城了。”公羊絮淡淡说道。
公羊絮打断了李佑的话,直接说了出来,李佑一愣,转而一惊,他当然知道这样重要的场面身为守城兵士的府衙和巡城卫都不在,是什么罪。
这个时候,李垚大声怒喝道:“公羊絮,你身为府衙首为何可以纵容下属擅离职守,你该当何罪!”
公羊絮看了看李佑,后者脸上充满了疑惑,公羊絮将头一撇,看着李垚说道:“他们没有擅离职守,是我让他们走的。”
“你再说一遍!”李垚登时大怒,走向公羊絮。
“他们没有擅离职守,是我让他们走的。”公羊絮又说了一遍。
李垚突然发力,欺到公羊絮身前,一脚踹向公羊絮的腹部,公羊絮并未阻拦,生生接了这一记,顿时她只感觉一股大力击打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地临空飞起,李垚右手猛地刺出,牢牢束缚住公羊絮的脖子,随后手上慢慢发力,公羊絮开始挣扎起来,双手去抓李垚的手,但却丝毫未能阻止他。眼见公羊絮就要被掐死,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声响,“放开老大!”一把匕首从空中飞出直刺向李垚面门。从抓人到匕首飞来,约莫就一呼吸的时间,按照常理李垚避无可避,必死无疑,然而她竟能瞬息反应过来,身子微微一斜,那匕首恰好刺入公羊絮的身子,阿庆大惊,他师从暗器高手竹七,自小练习投掷暗器,大陆之上能在速度上胜过他的人他自以为寥寥,能躲避他必杀一击的人,他觉得应该没有,可是李垚做到了。阿庆知道自己应该不是对手,窜到李垚四周,大声说都道:“放开我老大!”
李垚冷笑道:“败军之将安敢言勇,我问你,你们是自行离去,还是受人唆使,如果是受人唆使,那个人是谁!”
阿庆见公羊絮渐渐失去了力气,连忙说道:“你放了老大,我就告诉你。”
李垚眉头一挑,说道:“你有何资格谈条件?”手再一次用力。
阿庆心里焦急,看到公羊絮越来越虚弱,脱口而出,说道:“是佑公子,是佑公子让我们离开,然后又让我们引悦卫去杀秦军。”
李垚听到答案,手一松,右王一听不惊反笑道:“你还敢骗我们。”
公羊絮听到阿庆说出佑公子心中一急,躺在地上,虚弱地说着:“不是佑公子,是我,是我,不是佑公子。”
“当然不会是佑公子,这个计谋下的如此歹毒,怎么可能是佑公子所想,不瞒你们,早上我和城主被墨翟骗到城北北戍楼喝茶,然后城南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明知道如若城主或者我在的话,两军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误会,可见设局之人用心歹毒,我知墨翟是你书童,想必也是听了你的话吧,煜公子。”
“不是煜公子,要我们如此做的就是佑公子!”阿庆依旧诉说着自己的话。
孙有惑笑了出来,说道:“你既能为保护公羊絮挺身而出,而公羊絮是同李佑一道过来的,可见你们三个人应该是必有联系,方才公羊絮说是她让府衙们走的,不想让府衙和巡城卫卷入其中,才会让他们走,说明她必知悉今日将要发生之事,而你也自然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们应该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你们按照常理应逃出城,可是你们并没有走,说明你们还有未尽之事,而公羊絮是同佑公子一道前来的,我不觉得会有谁在策划了这么一个局后,还欣欣然装作无事人一般过来,我观佑公子听到你们所谈时表现出来的种种神情,皆为惊讶扼腕叹息,遇事时的表现却能反应我们的内心,我相信不是佑公子,右王方才也正是此意。但是不论如何说,你们必参与谋划,如若你们还有良知,还有对悦城百姓的一点责任,还是希望你们说出背后之人。”
这时候人群散开,将军拎着李煜慢慢走了过来,李佑见到自己的弟弟心中顿时无名之火,那个曾经寡言少语的弟弟,那个安静淡然的弟弟,此刻如同扒了皮的羊羔,沐浴在鲜血之中,又如同一只小鸡一般被别人拎着。
“你把我弟弟放下。”李佑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冷冷说道。
“事情都没有搞清楚,我为何放他?”将军眉头大皱。
“我让你把我弟弟放下!”李佑说完,就要去夺人,不料却被李垚扇了一个巴掌,摔落在一旁。
李垚将公羊絮一扔,然后看了一眼将军,说道:“这终究是我悦城家事,小孩子不懂事我教训了,你把人放了,我会处置。”
将军不由大怒,说道:“我的人死伤惨重,你说只是你的家事,那让死去的弟兄怎么办!让剩下来的人怎么办!”
孙有惑见到李垚的本事就已经知道这个女人确实不好对付,现在将军还这般挑衅,他怕再出意外那就不好收场了,连忙说道:“事情基本已经弄清楚,就请将军将人放了,相信城主一定会妥善处理,给死去的将士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右王也必定信守承诺,会将晋北军英勇对抗异族的事迹宣扬出去,秦王必定嘉奖!”
将军生气地盯着孙有惑,又看了看右王,只见后者点点头,他转头四顾,又看了看自己剩余的将士,人数确实不多了,他焉能不知,但他此刻心里不服,可又何用,长叹了一声,手中一松,转身离开,走到了后面。
“你要解释吗?”李垚盯着李煜,这是她第三次见他,第一次李垚在叛乱的悦卫中远远看过一次,那个时候,他还很张扬,不停说着劝服的话,可是没有人听他的;第二次是平叛后,李煜被悦卫送出来,那个时候他在咳嗽,整个人心灰意冷,如同失了魂魄,第三次便是这一次,这是最差的一次,就如同一个死人,如果还有什么可以证明他还活着的话,或许只有微弱的呼吸了。李垚的这个问题很奇怪,她要让他解释,说明她已经相信李煜是主谋,解释是为了让他说明他为何要如此,自己并没有亏待他,甚至对他还有救命之恩,她本就膝下无子,虽然恨李天勤,却对他的孩子丝毫没有偏见,反而有着浓浓的爱意,那是长幼之间的那种感情,这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所以她让他解释。
可是,他本已虚弱不堪,如何解释?
李煜一个人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着,他已经不知道状况了,只是觉得,冷。
“姑姑,不会是老七的,他平日里连重话都未说过一句,怎么可能去杀人,去设计谋,他不会的。”李佑跪在地上,大声说着。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还相信他,你说他不会杀人,你没有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在两军中冲来冲去,那又算什么?又让我如何相信他?”李垚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
“城主高明,右王英明,孙军师大智慧!你们说的很对,所有的一切正是煜公子一人所想,我从旁指点,为的就是让秦军和悦卫们斗在一起,然后府衙们也会最终出来收尾。”这时候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