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柜刚出了店门,就收起了笑容,直奔马厩牵了马,却是往十里坡的方向绝尘而去。半个时辰后,徐掌柜就来到了十里坡顶部的小院子前,刚下马,就看到自己的儿子站在门口挠头,“爹,你怎么来了。”徐若生走过去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你师父在里面吗”“在”。“找我什么事?”静极伸着懒腰走了出来,全无蜀山掌门该有的仙风道骨模样。
徐若生边往院子里走边说“是这样,刚刚有个少年在客栈胡闹,说……”“什么,有人闹事?”徐一钟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父亲的话,“爹,我去帮你报仇!”
静极两眼一瞪“事情还没问清楚,就知道打架,好勇斗狠!”“人家都来我家闹事了,肯定还伤着我爹了,我不去是不孝嘛,爹你是不是被人伤着啦?”徐一钟说完使劲地冲父亲挤眉弄眼,徐若生张了张嘴,还是迟疑着说“我好像胸口疼?”,话音刚落,徐一钟已经出溜没影儿了。
静极看着徐若生气极反笑:“说说吧,胸口怎么个疼法儿。”“不好说,可能是刚才骑马呛着了”“………,真是慈父多败儿啊,还胸口疼,亏你想的出来!”“咳。其实一钟估计也是闷了,这孩子从小心善,不会真的把人打伤的。不过借机出去耍一耍。却不知他学艺精进没有,别反被人伤着了。”
静极摆摆手,“你这个儿子悟性极高,坏就坏在他心性不定,仗着悟性好什么也好奇,什么都想学。心力分散所以学什么也不算快,我这十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力求帮他易筋洗髓修炼内丹,固本培元方能厚积薄发,可这小子居然连内功都不肯只练一家的。不过毕竟十年功底,悟性又摆在那里,重点是还经过了本道长的悉心指导,即使站那不动一般人想打死他也是很有难度的。要说将几家心法融会贯通,寻常人是根本做不到的,你这个儿子也算怪胎。”
徐若生听到这似贬实褒的评价也安心了不少“那就拜托你用心调教了。对了我听今天的那个少年说蜀山将有灭门之灾,虽然是道听途说可我总觉得这孩子说得真切,不像是个会骗人的,所以过来给你送个信儿,你怎么看。”
艳阳西斜,染红半片海面,海水一遍又一遍轻轻拍打着码头。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市场,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切就在喧嚣中安静,在咫尺里遥远,真的挺好。原本气焰有些嚣张的少年此时却是恢复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姿态,像一个乡间斗蛐蛐的少年一般蹲着,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握着剑,一下一下划拉着水面。
一尾小鱼突然扑腾着跃出了水面,尾巴带着水花儿拍在了少年的鼻尖上。少年啊了一声,向后倒去,左手不自觉的凌空虚抓,却发现下跌的势头已经停住了,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自己的伙伴早已站在自己的身后,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苏城,师妹,你们来啦。”被称呼为苏城的男子干咳了一声,却不理他,少年看向师妹,却发现原来自己左手一直握着师妹的小臂,刚悻悻地收回手站好,脑袋上已经吃了一下子,“慕容烈歌!你今天抽抽啦!到处乱跑害我们找不见就算了,编排人家蜀山做什么,不怕人家找你麻烦啊。”
慕容烈歌看着瞪着大眼睛跳脚的师妹,莞尔一笑“小花,消消气啦,到处乱跑是我不对,蜀山的消息也是我听来的,真假难辨,是我又糊涂了”,慕容烈歌转头看向平静的海面,“原本我总把蜀山当成拦在我振兴琼华之路上的一座大山,所以才会那么偏激,其实仔细想想,蜀山灭门我根本没什么值得高兴地,也对我振兴琼华没有任何帮助啊。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决定了,要和你们一起以琼华剑侠自居,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仗剑走江湖。总有一天,会让整个天下都知道我琼华派回来啦。”少女看着难得成熟一回的小疯子,抿了抿嘴唇什么也没说。
名叫苏城的男子想了想,默默地走到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不能自拔的少年的身后,一脚把他踹入水中,然后在少女的惊呼声中哈哈大笑。
船中,大眼睛少女面向船头抱膝坐着,哼着家乡的歌谣,苏城背靠在船舱的壁上,陶醉地听着妹妹哼歌。慕容烈歌坐在苏小花背后三尺开外,赤着上身咬牙切齿地一下一下拧着衣服,苏城兄妹嘴角不约而同卷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天空毫无预兆突然变得灰暗,原本红艳的落日已经被乌云遮了起来看不出时辰,码头的小贩们一边奇怪这天气的诡异一边迅速收摊了,船夫们也都系上船各自回家了,所幸没有出海的。暴风雨中的大海,可不是个讲道理的玩意儿,常住海边的人们可不会去和大海叫板,至于之前租船走的外乡人也只好求上苍保佑他们能平安无事了。
海风渐渐变的凌厉,追到岸边的徐一钟皱着眉头看着黑气萦绕的海面,反复思量后还是觉得于心不忍,对身旁的伙计说:“去十里坡顶的小院子里找我师父,告诉他我出海了,要被妖怪吃掉了,快去!”伙计一头雾水,张了张嘴,还是听少当家的话回过头一路狂奔而去。徐一钟来回找了找,抓起一块废弃的船桨丢到水里,踩了上去,低头宣了一声佛号(是的就是佛号),说也神奇,那船桨竟逆风而行,载着徐一钟向小船追去。
阴暗的天色终究还是引起了一行人的注意,海风越刮越凶,不停穿过帘子吹入船舱,海风中似乎还夹带着婴儿的哭声,又仿佛是凄厉的哀嚎。苏城脸色一变,“烈歌,此处恐怕有什么东西作怪,咱们三个水性都不好,得找个地方靠岸。”“那掌柜不是说这地儿妖魔不犯盗匪绕行吗。。”“生意人喜欢吹牛,你也信”“……”
正说着突然一个人影跳入船舱,苏小圆一声尖叫,苏城抄起大剑照着那人就砍了过去,慕容烈歌右手握剑左手结印如临大敌。来人跳开一步,提气大喝“且住手!”众人灵台一片清明,手上动作却顿住了,苏城收起大剑和慕容烈歌面面相觑。
来人正是徐一钟。经过半晌的解释,苏城和慕容烈歌开始摇橹,徐一钟站在船头,指引方向。苏城:“小哥儿你说你是蜀山掌门静极真人的弟子,怎么刚才使的是佛门的金刚狮子吼?”“因为蜀山没有狮子吼。”苏城:“……”慕容烈歌:“……”
徐一钟想了想,又说:“咱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我就不和你们计较在我家瞎胡闹的事了,这化蛇出现的征兆我倒是在师父的手札里见过,所以看出不对提前过来找你们。可咱们说好,亲兄弟明算账,这指路费嘛还是要收的。”苏城“……”慕容烈歌“……”苏小花“……财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