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后,凉亭中。白老头从山外回来了,此时三个老头正围坐在石桌旁看向谷中空地上身穿一身铁衣、四平大马手举石锁的何渊。
“这趟出去,找到什么头绪没有?”黑老头看向一旁手持拂尘的白老头。
只见一须发皆白、一身白衫的老者手持一把拂尘,面相慈眉善目、嘴角带笑,手中端着一杯清茶微抿了口,放下茶盏回道:“还是没什么消息,我联系了下以前的几位老朋友,这些年大家都没有听说过云老魔有什么动静。哎,想想也是,当年的那件东西闹出那么大动静,想必必是不凡之物。如果传说是真的,任谁得到了那东西也必然是消身匿迹,找个地方细细参悟,毕竟我们的寿元都差不多了。”
“哼!那老家伙野心可是不小,要真是被他琢磨出什么来,这修行界怕是又不得安宁咯。”酒老头也是一脸严肃,没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脸。
“小渊的底子也该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能着手将炼体术传给他了?毕竟神机子留下的时间快到了。”白老头看向另二人。
“恩,做好准备就等你回来呢。这炼体术非同小可,得咱们三个联手给他护法才行。”酒老头回道。
“哎,待会老白你跟他好好说说吧。这么些年了,也是该告诉他了。只是一踏入这修行界,可不比这谷中逍遥了。这条路可是一路荆棘坎坷,与天争命,一旦踏上可就没有退路了。这小子本性善良,我们这么做也不知对他究竟是好是坏啊。”黑老头看向那边正挥汗如雨的何渊。
“嘿嘿,咱们也别墨迹那些没用的了。这些年下来,这小子虽然有时捣蛋了些,但是性格却是坚毅得很。把事情跟他说清楚,让他自己选择就是了,反正咱们也没传他别的东西。就是打下了这炼体术的基础也没什么坏事。神机子那老头不也说了,这小子另有机缘吗?想必即便我们不领他一下,他自己也迟早是要走上这条路的。”酒老头握着手上的大葫芦却是迟迟没有喝上一口。
是夜,何渊房里。白老头进来了,何渊站在一边。
“白师父,您老人家可算是回来了。您是不知道,我这都快被他酒老头给折磨死了。您可得帮我说说,再这么玩下去我非得被他玩死不可。”何渊一脸苦色,向白老头诉苦。
“你啊,你酒师父虽有些顽童心性,对你却也是没的说的。他这么做我们几个也是早就商量过的,对你后面的修行是有好处的。你就别发牢骚了。”白老头看向何渊,见他一脸的苦相不禁摇了摇头。
何渊一听头就大了,果然几个老家伙是商量好的。只是最近这功练得也太苦了点,强度猛然翻着倍的增加,确实叫他有些受不了。
不过他见白老头这么说也就没较真了,毕竟苦虽苦了点,可好处也是觉得出的。赶紧换了个话题,“白师父,您这次出去这么长时间都干嘛去了啊?外面的世界什么样的您可得好好跟我说说,让我见识见识。”
“呵呵,你想出去瞧瞧外边的世界吗?”白老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深邃。
“怎么不想?”何渊一听眼睛猛地一亮,转身却又一屁股坐在船上,两手十指交叉搭在腿上,耷拉个脑袋,“可你们不是不让我出去吗?闷在这山里我都快无聊死了。”
“哎!”白老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看向了窗外。“快了,小渊,你可知道最近为什么你酒师父要让你这么辛苦练功么?”
“说是什么要给我打炼体的基础,黑师父也同意的。白师父,是不是我把这炼体的基础打好了就让我出去了?”何渊一听白老头说快了,就立马一脸的希冀深色看向白老头。
“恩,不过光是打好基础还不够。我今天来就是要跟你说说这事的。你先听我说,我说完了之后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再问。”白老头摸了摸何渊的脑袋。
“恩,白师父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们现在住的这片山谷是在出云国和南泽国之间的一片山岭中,这片山岭叫泽云岭,绵延不知几万里,隔开了这两个国度。泽云岭有多大,你常在这山里玩耍想必也多少有些明白。你是我们三个在出云国南域临领郡下的一个叫木桥镇捡来的,当年我们三个途径那里,见当地一个何姓的大户人家失火遭了灾,那火势凶猛有些奇怪,遂赶过去想看看情况,结果却见满门都被人所杀,唯剩井中吊篮里有个小孩裹着襁褓昏睡,想必应是你家中长辈见仇家上门将你给藏起来的。估计是怕你闹出响动被找到,所以点了你的睡穴。那火显然是修行中人为了毁尸灭迹所放的灵火,我们三个老家伙查了一下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后来见你天资不错,就带了你到这山林中来隐居至今。前些年你还小,你问的时候我们就没告诉,如今你也长大了,告诉你这些事你自己以后下山了不管是想去祖宅看看还是想去查找当年仇家,为家里报仇都由得你自己。”白老头目光满含深意看向何渊。
“额……”乍听到自己身世的何渊愣住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不时闪过白老头所说的话,沉默不语。
“哎,一时告诉你这些你可能有些接受不了,不过这是要你今后自己抉择的事情,师父也不好多说什么,人活一世,许多事情总是要自己面对的。这么些年下来,你也知道我们三个老家伙不比常人,多少还是有些能耐的,连我们当年在事发后第一时间都没找到什么线索,估计你的仇家也非易与之辈,如何抉择你自己以后好好考虑吧。真有什么眉目了,到那一天需要帮助的,师父必不会推辞。”白老头见他愣住了,叹了口气道。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会是这样。师父,我想下山去那里看看。”缓过来的何渊虽一脸平静,但是声音中却还是有些微微颤抖,可见心绪并不平静。站起身目视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恩,既然告诉你了,你要下山自然可以。不过还有些事要跟你说,要你自己选择。”
“师父你说吧。”
“当年机缘巧合之下,我们三个得了一部炼体术的筑基之法,此法非比寻常,乃是我们三个平生所见之极致,奈何此法要在修行初始就得习练才可练成,我们三个当时都是一把年纪也都有了各自的道行,如果修炼的话得有散功之忧。又因这只是一部初始功法,并没有后续,故而并未习练。现在想问问你可愿修习这炼体之术?你当年年幼虽躲过一劫,却也因在大火之中遭了些火毒,先天体质有些问题,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三个也是尽力给你调补,你平日所喝的那些灵酒都是酒老头费尽心思给你弄来的。每次你偷喝完他对你追赶训诫都是为了帮你炼化酒中药力,我们除了些固本强源之术之外也没传你什么功法,皆是想着为了给你打好这炼体术的底子,现在你的身体也调理的差不多了,不过到底愿不愿学还得看你自己。现在你自己考虑好可愿修习这炼体术?”白老头一脸关爱,“你放心,这炼体术的妙处皆在强固本源,即便没有后续功法也不影响你修习别的。”
“弟子愿意修炼。”何渊心想,自己对三个师父的能耐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清楚的,当年连他们都没找到蛛丝马迹,恐怕自己的仇家非同小可,事隔这么多年,怕是自己更难报仇了。听三个师父对着炼体之术推崇备至,想必必是不凡,而且相信三个老头也不会害自己。
见他答应了,白老头眼中却又并无喜悦之色,依然盯着他:“引你走这条路,也不知是好是坏。这修行之路一旦踏上可就再难回头,这条路只能勇猛精进,与天争命,也可说是一条不归路,只有向前。一路上可能磨难重重,荆棘密布。修行路上一地白骨,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了。”
听到白老头如此说,何渊沉默了会,猛抬头,满眼坚毅。
“师父,我考虑清楚了。这人活一世,顺风顺水也不过百年,何况以前不知道自己身世,现在知道了,不管如何报仇的事我总要试试看。现在有这个机会,我愿意。”
“好,这两天你先放松调节一下,我和你黑师父、酒师父还有些准备要做一下,好了会告诉你。”说着,白老头转身出去了。留下何渊独立窗前,面色平静的看向外面。
凉亭中,白老头对另两人点了点头。
“哎,终归是要走上这条路的。”黑老头一脸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