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雨成花
时间追不上白马
你年少掌心的梦话
依然紧握着吗
云翻涌成夏
眼泪被岁月蒸发
这条路上的你我她
有谁迷路了吗
Theworldonlyyouisbest
天下只有你最好。
苏丹恪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一个小屋里,自己满脑袋是血,奄奄一息,那帮面貌模糊的人正准备将之打死并且埋掉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见有人闯了进来,那些人开始呵斥来人,待来人拔剑又收剑,几人叫的比她还要凄惨,而后倒地不起。
那人走到她的面前准备拔出剑,苏丹恪醒了过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息,有婢女准备了热水让她洗漱。
在软和的榻上躺了大半个月,她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也弄清楚了她已经昏迷有些时候了。
……
远远地传来马蹄声,一面清字大旗出现在地平线上。一群轻骑兵列队沿官道奔驰而来。队伍中间有一辆朱红马车。谢汝催马来到马车旁边,向车内的人禀报:“这条路便是回京最近之路。”
那日刚醒,营帐里已乱成一团。地上到处都是卷册,而且所有的卷册都已经被打开,毓嶙从卷册里翻找着。他喃喃地说:“这其中必有应对的良方。”他将屋里的那些灯盏、茶杯放在桌上,左右地搬移。突然又将刚刚写写画画的纸张又乱捏一气,随即将刚刚摆好的用具通通推倒。
他又在帐里踱着步,翻出卷册不停地研读。然后又重新写画,再看向她这边一眼。突然,他一怔。
“你醒了。”
“嗯!”苏丹恪虚弱的应着。
“可是饿了?”
“有点。”苏丹恪看着他担忧的眸子以及邋遢的模样有些想笑,可勾了勾嘴唇有些僵硬便不再笑了。
“嗯!你等等。”他转身准备出营帐。
“哎!你先扶我起来。”苏丹恪叫住了他,他立马停在那里。
“我,我身上脏。”他犹犹豫豫的就是不过来。
“我睡得太久了,骨头都有些疼了,想坐起来。”苏丹恪看着他一直不太敢靠近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
“嗯!你是睡了好久。”他还是不敢靠近。笑了笑又说道:“我去唤婢女来。”
“你,不会是要丢下我吧?”苏丹恪故意逗他。
“没有。”
“你不会,不要我了吧!”苏丹恪侧了侧头看向里面。
“没有的事。”
“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必须要…要…”
“好,回京后,我会上你家提亲的。”
“那…我不嫌弃你现在的模样,还不快来扶我…”
“真的?”
“不嫌弃。”
话音刚落,苏丹恪在他接近自己时就后悔了,他衣衫褴褛,发丝凌乱,脸色暗黄,眼底乏黑,气味难闻,还夹杂着股酸臭味。
苏丹恪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面不改色,临危不乱,眼神没有波澜,鼻子屏住呼吸,直到他扶起自己后,她说:“几天没有洗漱了吧!堂堂一个贝勒爷,竟然变成这样……”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他已经飞奔出营帐,帐内只留下数道残影。
待苏丹恪洗漱后,刚刚坐在床榻边上,闭目养神。这时,毓嶙挑帘进来,端着补品送到苏丹恪的身边,然而苏丹恪丝毫没有察觉毓嶙的到来。
他拨了下桌上的油灯使屋内更亮些,帘外已经是黑漆一片。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预警的钟声。却见毓嶙已经在她面前,忙急问:“出什么事了?可是洋人又来了?”
毓嶙满不在乎地说:“不管他们来没来,你把这个血燕吃了。”
“不吃,现在没心情吃。”
“洋人没来。”
苏丹恪不太相信地说:“真的?”
毓嶙将血燕塞到苏丹恪手里,又将怀中的一幅布兵图递给苏丹恪看:“真的。这是我从诸葛孔明的八阵图中演化而来,全在利用地形的优势,配合五行八卦的妙用,将入阵之人牢牢困住。而我们就可以瓮中捉鳖。”
苏丹恪看着布兵图,有些疑惑:“真的如此了得?看上去十分复杂。”
毓嶙:“利用这里的天然优势,方能发挥此阵的威力。你还是将心放在肚子里吧!”
“一定要根据布兵图一丝不苟,一处不差,不然是不会起作用的。”苏丹恪不放心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
“那我干嘛?”
毓嶙叮嘱苏丹恪说,“你就乖乖的吃了这碗血燕吧!”
待苏丹恪吃完血燕,偏头说:“你用过膳了?”
“还不饿。”
“哦!”
“今晚,你先走。我断后。”
苏丹恪看着他瘦了不少的脸问道:“那你为何留下,怎么不跟我们走?”
毓嶙微笑着说:“我在这里给洋人布个诱饵,这就好比药方中的药引,好叫他乖乖上钩。”
苏丹恪还是有些犹豫。
毓嶙急道:“快走,贻误战机,可要以军法处置。”
苏丹恪下意识的想说道:大胆奴才,竟然如此出言不逊。但是看着毓嶙,她只是点点头,穿戴齐整,带着一众侍卫兵将离开,回头看看那顶营帐似乎透过帘子能看到,毓嶙的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挥手送着众人。
看着苏丹恪远走的身影,毓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苏丹恪,活下去,我会留着这条命回京,娶你,哪怕我心里有清阳。”
毓嶙来到马厩里,将自己马匹的缰绳松开,把马牵了出来。他拍抚着马脖子,将额头靠在上面,流露出浓浓的依恋。他叹了口气,拍了一下马屁股。“走吧,前方茫茫,都是你的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马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看毓嶙,竟然又转身回到他身边。他顺手拿起缰绳抽打马匹,将马赶走,马这才扬蹄而去。
目送马匹,大声喊着:“以后机灵点,遇到人闪开些走,别傻呼呼地以为人人都跟我一样善待你。”而后回了营帐,过了许久,出得帐来,毓嶙大大地舒了口气,抬头看着天上淡淡的月以及稀疏的星辰,算了算时间,再过一个月才能回京,额娘,您还在生气吗?
艺渝是一个内侍,二十来岁的样子,白面无须。
毓嶙还没睡,他自然也不敢睡,听到自家主子的要求,仍丧了脸,吊起眼角。
他出去好半会儿才回来,端的却是盘冷了的烤肉。
“贝勒爷,您吃吧。”他抬着下巴,几乎是以鼻孔看着毓嶙,拿腔捏调地道。
毓嶙目光如炬的看了他一眼,艺渝立即没了神采,只是脸更塌了。毓嶙看着他的这张脸也不嫌弃,道了句:知你衷心,是怕爷吃坏了肚子,以后在别人面前把这副表情给收起来,这是做给谁看?
“贝勒爷,奴才知道了。”
“不要以为入了本贝勒的眼,就以为自己也是半个主子……”
他这边正用薄刀努力地切着冷硬的烤肉,那边又阴阳怪气地教训了起来。
“贝勒爷教训得是。”艺渝毫不动怒,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低眉顺目地说。
见他这样,毓嶙又念叨了几句,觉得无趣,便自动地停了下来。
艺渝放轻手上的动作,毓嶙咀嚼的时候从不发出声音,然而速度却不慢,或者还能称得上快,不过盏茶工夫,便消灭了一盘烤肉。
当艺渝看到干干净净的盘子时,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贝勒爷,这是几天没吃饭啊?”他脸色变来变去,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虽然是冷掉的烤肉,他端的却是足够他两餐的分量,怎么想也是吃不完的。
“两天。”毓嶙笑了笑,没有过多地解释。
对他关心自己的模样,毓嶙显然很受用,不再刁难,摆了摆手道:“搁那儿吧,明日自会有人来收。”说着,像突然想起什么,他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皱眉道,“你这个样子要怎么侍候本贝勒爷?”说着,就走了出去。
艺渝有些呆,低头检视自己,这才发现今日在山林中折腾了一天,身上穿的白色衣衫不仅被挂得皱巴巴,还有些青绿色。
“把自己打理干净,别让人说咱们郡王府的人不知礼仪,跟肮脏的乞丐似的。”之后便再也没回来。
桶内水冒着薄薄的白雾,清澈的水面上撒着黄色米粒大小的碎花瓣,被热气一蒸,芬芳满帐,让人一看就很想泡进去。
苏丹恪挥退了婢女,在原地站了半晌后,才慢吞吞地脱去衣裳,踏入水中。
坐下时,桶中的水荡漾着上升,刚刚漫过胸部,微烫的水温刺激抚慰着全身酸疼的肌肉,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靠着桶沿彻底放松下来。
这个毓嶙虽然说话刻薄了点,为人倒是细心体贴。
泡了一会儿,疲乏稍去之后,才探手抽出发簪,长发散下,深吸口气,她身体下滑,让水没过头顶,脑子越发清晰起来。
一口气将尽,她“哗啦”一声破水而出,抹开贴在脸上的湿发以及水珠,看着烛火的双眼发亮。
战争结束后,毓嶙并没回郡王府,而是进京。
京城内,月色明朗,花灯处处,仕女游人赏月观灯,京都气象万千。
街道上各式各样装饰得美轮美奂的轿子经过。游人们站在街边观看,一边品头论足。忽然游人中有人盯着前方嚷嚷:“看啊!庙会的花车!是庙会的花车!”
在前方几米外,正是皇宫的花车。这花车与其余车轿不同,特别大,由四匹骏马拉着。骏马用锦绣装饰着,昂首阔步,十分神气。一个车夫坐在花车前座驾着马。大车的四角竖着四根镂花圆柱,撑起车顶,四面垂着纱帐。
纱帐内,一个美貌女子面无表情,看着车外。车外街道上灯饰灿烂,孩子们嘻笑着跑来跑去。远处天边有微微的灯光,有人在燃放孔明灯。她禁不住掀起纱帐看灯。
漫天的孔明灯红光盏盏,在宫阙上冉冉上升。
皇宫的花车来到十分威严的宫门前,众侍卫陆续排列整齐,直到一个全身斗篷遮盖,看不清楚容貌的女子在婢女的服侍下准备下车。
这时,一个侍从从宫门里走了出来。他对着那个包裹严实带着斗篷的女子说:“恭迎格格回宫。”
待两排侍卫半跪在地上,斗篷里的人点了点头,她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精心修饰过的美丽脸庞,足以说是美貌绝伦,她就是苏丹恪,只见她缓缓的前进,将脸暴露在月光下。
苏丹恪冷冷地看着他,那名侍从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请格格上轿。”
“甘露,去扶公公起来。”
“奴婢遵命。”
“格格,这是要去皇上那里?”
闻言,苏丹恪看了他一眼。
那内侍立即掌嘴说道“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多嘴。”
“起来吧!去老佛爷那里。”
“喳!”
一路浩浩荡荡的行至老佛爷所住的寝宫。
门外早有婢女等候,待婢女看到苏丹恪就上前迎接:“恭迎格格回宫。”
“嗯!起。”
“谢格格荣恩。”
“老佛爷可睡了?”
“老佛爷刚刚才睡,忽听格格回宫,在内殿等候格格。”
“赶紧的,别让老佛爷久等。”
“格格请。”
“老佛爷,苏丹恪来给您请安了。”
“大老远就听到,你这丫头的说话声,还不赶紧进来坐下。”
“苏丹恪这不是想念老佛爷嘛!今儿个由苏丹恪服侍老佛爷。”
“哎哟哟!这不得了了,来给老婆子捶捶腿。”她吩咐一声,旁边的婢女准备上前伺候,却被苏丹恪一个眼神吓得呆在原地。
“老佛爷,这手法怎么样?”
“还是你心疼我这老婆子,手法真好。”
苏丹恪捶了几下,她自己都数得清楚。老佛爷就挥了挥手说道:“可回去看过了?”
老佛爷是真心疼这个和硕格格,要不是光绪疼爱得紧,封她“和硕”。她可能就抱来养在自己名下了。
“这不是赶着回来看老佛爷嘛!”
“嗯!老婆子该睡咯!”
“苏丹恪给您吹灯!”
“嗯!还是你有心。”
待老佛爷睡下后,苏丹恪当真吹了灯,走出殿门后,又上软轿,出了寝宫,婢女上前询问:“格格,是要回郡王府?”
“回吧!”
“摆驾郡王府。”
“恭送格格。”
郡王府灯火通明,到达额娘房中时,额娘与阿玛正坐在桌旁吃点心,见苏丹恪进屋,那名女子带点嗔怪地说:“也不怕热气打了头。这个时候回来做甚?”
苏丹恪福了福身,上前侧坐在她身旁笑到,“哪就有那么矜贵呢?再说,女儿这不是想二老了嘛!”
苏丹恪的阿玛看了看苏丹恪的脸色说:“看上去气色是好了一些,不过现在天气正毒着,以后可以推迟回来。”
苏丹恪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
香瑞端着盆子过来半跪着服侍苏丹恪洗手,香慧拿手巾替苏丹恪擦干手,又挑了点琥珀色的膏脂出来给我抹手,闻着味道香甜。
“阿玛,额娘,苏丹恪这次回来,想多呆些时日。”
苏丹恪的阿玛说道:“也好,过了春后就再去避暑,到秋日时再回。”
“你阿玛说得在理,你就明年夏至再去。”
“每年都去避暑,我又不是熬不过这大夏天。”
“胡说。”
“明年还去那里。”
“不了,明年去清漪园。”
“也好!”
“行吧!”
“那明日可以去看看吗?”
“行,你爱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