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目优雅转身,锐利的双瞳似乎洞测出我的想法,清雅的俊容上渐渐漾起淡淡的笑意,手中折扇一开,“像我这样有何不能留下?”
也对,像沈君目这样可以算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吧,齐王也确实没有理由不留为己用。
“不对,”我摇摇头,一副思考状,“你是怎样让齐王相信你的?还准你随时进宫。”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自然不过的道嘛。”沈君目摇着扇子依旧是从容淡定,似乎众生芸芸都与之无关,却又尽在其掌握之中。“其实也没什么,早年齐王就用重金厚礼亲自请我出仕,不过那时候贪玩儿没答应,现在‘自投罗网’,他求之不得呢,答应这个小小要求也不算过分吧?”
“贪玩儿?”
“对啊,我向来喜欢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唉……”沈君目双手抱臂,长叹一口气,愁容满面的看着我。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啊……”此话一出,我立马就后悔了,懊恼的拍拍脑门儿,真笨。
果然,“怪你咯。”沈君目两手一摆,一脸无辜的看着我,“难不成,怪我?”
“我……”我撇撇嘴,自知理亏,他确实是被我拖累的,原本他也只是因老朋友相求,送我至此,但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是出色的完成了,而留下,全因为我,还有那个赌约,那个莫名其妙赢了的赌约……
突然感觉脑门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很轻很柔,却恰到好处将我从迷乱的思绪中拉回。
“傻瓜,别想了。”不知什么时候,沈君目已经走到我跟前了,“小索,相信我!有我在,别怕。”一双细长白皙的手恰当的搭在我肩上,低垂的眼帘下乌黑深邃的瞳目真挚而坚定,我能感受到他的力度,他的决绝……
心突然漏拍了一下,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一刹那的松懈……或许是一瞬间的感动,亦或许……
我微微一笑,一本正经的说,“那是自然,你答应过我,要护我周全,这是你欠我的。”
“呵呵,”沈君目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手很自然的移开了,右手一挥,潇洒的一展小扇,“行,行,你这小没良心的,算我倒霉。”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我走啦。”
“恕不远送——”我坐在石凳上,懒洋洋的靠在石桌上,目不斜视的回答。
“啪”,脑袋又被敲了一下,我刚要发怒,一抬头,看见沈君目俊美绝仑的脸庞勾勒出一副坏坏的笑容,他嘴角微微上扬,正笑眯眯的看着我,“《五十二病方》什么时候有对食醋的记载啊?”
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便一挥袖袍,潇洒的走了。
我下意识的摸摸脑袋,就这样莫名其妙就被打了三下,望着渐行渐远的白色背影,若有所思的吐出三个字,“沈君目。”
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像从前一样一摊死水,没有半点儿波澜了,但也并不是惊涛骇浪,反而让我觉得无聊的日子里有了一丝生机。叶璃澜回去自然也没少下功夫,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出的馊点子,弄一些雕虫小技陷害我,而我对她这些举措,向来都是不理、不问、不睬。齐王倒还和以前一样,还是一有空就不辞辛劳的过来,一来就待上大半天,赏赐的东西也翻了一番,但只是坐坐,听我弹弹琴,唱唱曲儿,亦或是陪我下盘棋,甚至有时候我看书,他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过迄今为止,他从来没有强迫我干些什么,也没有召我过侍寝。有时候,他的用情几乎已经超过了我的预计,他只是深情款款的对我说,“索儿,我娶你,与江山王位无关。我想给你一个普通人家姑娘所应有的婚礼仪式,我想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全天下知道,你是我的正妃,你是我唯一的妻。”当然,齐王毕竟是明君,也很忙,况且隐谧庵所处偏僻,单单是从正殿过来也要两三个时辰,所以即便齐王想天天过来也不太可能,剩下的时间还是一个人自娱自乐。不过相比,沈君目倒是清闲的多,估计是怕我寂寞,经常有事没事的找我闲聊。有时候我开玩笑问,“你这么过来就不怕撞上齐王呀?”他也只是笑而不语。说也奇怪,还真真就没撞上过,不仅是齐王,就连上门送食打扫的嬷嬷丫头都没撞上过。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园子外面的梧桐树上的叶子少了一片又一片,深秋的凉,带着微微的燥闷,即使是安静的人儿,也会有丝丝不安与躁动。更何况是本就好动的我,那好奇贪玩儿的心早就蠢蠢欲动……
“回来啦,萦小主。”身后那句醇厚柔软,带着一丝儿懒洋洋散漫的声音足实将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沈君目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品茶,依旧是一身白衣,一把折扇轻轻摇动,隔着蒸蒸热气,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依旧是缓慢清幽,没有丝毫等待的无聊与躁动。
“少阁主可真是清闲啊。”我双手往后一靠,大步流星的朝他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