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嗡”的一下,全懵了,一切太突然了。我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一旁的叶璃澜早已晕死过去,这个时候,侍女们也不敢过多的搀扶,只是将她从殿上稍稍拖到了宫殿一角的柱子旁,勉强支撑着不难看的倒下。
“索儿,你有什么要求?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本王能给的,都给你!”齐王双手用恰好的力度搭在我的双肩上,低着头,眼睛直放光,语气也十分温柔细腻而又坚定不容置疑。
此时在场的人也都呆若木鸡,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却又心中惶恐。一向英明神武、独断专权的齐王为何会一改常态,失去往日的沉稳霸气?这个红颜祸水又是什么身份,有何特别,究竟有何魅力能如此蛊惑人心。所有人心中都带着疑惑,却又各安鬼胎,只是不知未来趋势如何,又该做如何的变动了。这样的情景,即使是耿直忠臣,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我受宠若惊,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齐王不知所措的时候,沈君目开口了,“愣着干嘛,还不快谢恩。”
一语点醒梦中人,顺着他给的台阶,我轻轻跪下来,“大王恩宠,索儿感激涕零,只求齐楚交好,永不战争。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才是索儿最大的心愿。”
齐王先是一愣,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不过瞬间又恢复了神色,突然仰头哈哈大笑,弯下腰顺势将我扶起,“我的索儿果然心善,心系百姓,母仪天下啊!”
母仪天下!那是齐王从未用过的词,即使是对他极为宠爱的锦妃,也未曾用过。素问齐王后宫美眷无数,但恩泽甚少,且正妃的位置一直闲置,就连璃澜恩宠至极,也未能得封。今日我萦索儿被逼选秀,无心插柳,却莫名其妙深得王心,我是该哭还是该笑呢?这个赌,我还是输了,输的那么离谱,又那么彻底。
“索儿,你还有什么要求?什么愿望?为你自己的。”齐王急切而又宠溺的看着我,眼神炙热无比。
“我不要什么赏赐,放我回去吧,放我回去吧!”我的心翻滚着,沸腾着,什么荣华,什么富贵我都不要,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还我自由。王宫再好,也比不上我的萦山,我心心念念的萦山啊!
然而,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之前,我答应过沈君目,输,则留下,舍我一世幸福,去换楚国永世安宁。
“索儿,寡人封你为静贤正王妃,赐椒房殿,享千顷奉碌,吉日册封。赐黄金万两,上等绸缎百匹,珠宝首饰千件,胭脂水粉百盒……”齐王柔声说,神情却异常坚定,似乎想要倾尽所有,来换我片刻满足。
“大王,”我再一次拜地谢恩,这一次,没有沈君目提醒,“大王恩宠,索儿感激不尽,但索儿素喜清静,且顽疾在身,体弱多病,实在不宜繁华锦胜之地。若索儿能得大王垂怜,赐我偏远静谧之地,索儿定感激涕零!”
又一次出乎齐王的意料,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然后微微蹲下,眼神温柔似水,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我家索儿果然与众不同,也罢,世俗喧嚣怕玷污了你脱俗超凡的气质。”
他的气息,如此之近,我有些许的不自在,连忙底下头,身体微微偏侧了一下,小声的说了句,“谢大王恩宠。”
“索儿,你记住,”齐王依旧柔声细语,“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场梦,那么突然,又那么离奇,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弃了整个大殿,他的眼里只有我,只剩下我……
后来这场离奇的选秀是怎么结束的,我似乎记不清了,只知道后来的后来,我入住了齐宫,按照我的要求,住在齐宫最偏远的南面,那里离正殿很远,很安静,后面靠山,前面环水,静谧幽远,颇有萦山隐秘风味儿。但更重要的是,此地向楚,向着萦山,离楚国最近,离萦山最近。
就这样,我开始在齐宫过上了与世无争的隐士生活,即使此地偏远寂寥,但我不慕荣华,不恋恩宠,自然自得其乐。不过即使这里离齐王寝殿很远,齐王还是频繁过来探望,并且时不时命人带来些奇珍异宝、山珍海味。沈君目不知道用了何种方式,居然真的留在了齐国,并且得到了随意出入王宫的恩准,不过,他似乎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常来,只是偶尔想起,过来坐坐
可能在萦山习惯了自己生活,不愿太多侍从打扰,只是有一两个侍女过来照顾一下生活起居,偶尔来几个老妈子打扫一下院子。大部分时间,我就这样屋里屋外,弹弹琴,跳跳舞蹈,写写字,画画画。高兴的时候跟着后山的黄鹂唱支歌儿,无聊的时候左右手对弈。清晨沏上一杯香茗,品一本古书;黄昏倒一壶小酒,做一首小诗。偶尔浇浇花,除除草,玩玩剑,在院里的吊床上小憩一会儿,或者在院子里的大榕树上望着天空发呆,还能跑到小溪边耍耍水,偶尔编个花环戴着也能孤芳自赏……
有时候,会仿佛觉得,我好像还在萦山一样,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只不过师祖、师姐太忙……
也许,这是最好的方式,最好的结局吧?我这样想。
然而,我又错了。
平静的湖面总有人喜欢扔块石子儿,搅乱一方安宁,荡起圈圈涟漪。而我似乎平静的生活,也被某些人搅乱了……
也许是在这自题的“隐谧庵”过分偏僻到与世隔绝,也许是我自得其乐太过忘我,居然将她给置之脑后了。
说实话,对于她,我多少有些内疚,毕竟抢了她的夫君,而且让她败的体无完肤,这种启齿大辱,这种悲痛欲绝,我是能够轻易想到后果的——要么自尽痛快些,要么咸鱼翻身抢回来。当然,要是我可能还有第三种情况。沈君目安慰我说:“你大可不必自责,你并没有做什么,是齐王自己的选择。”其实也对,我本无意与她争些什么,而且与其恰恰相反,她所觊觎已久的却是我不想要却被逼无奈强加于身的。如果有机会,还她便好,这是我最初的想法。
可是如果只是如果,还没有等到如果的可能,她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那天上午阳光正好,我正在院子里浇花,锦妃带着侍女侍从浩浩荡荡的来到隐谧庵,招呼都没打,直接硬生生冲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