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够了吗。”我向右偏偏头,左手搭在右手的镯子上,“真是可惜,长着这么一副好皮相,脾气却那么臭。”女子撇了撇嘴角,若似倾城一笑,可眼中的气愤并未消散。
“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脾气好坏。不过,你这么贸然进入这个宅子是不知道先来人的下场吧。”女子一个旋身点地离开栏杆,姿态纤柔地走向我。
“我当然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但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想管你什劳子脾气,有人托我给你送些东西。”女子步子一顿,刚刚抬起的手垂下,语气变得微弱,“他终于肯理我了吗..既然是送东西,为什么不亲自前来。”
“姑娘觉得那些先例还不够警示后来人吗……他死了。”本来我想不通那个口口声声尘、劫的人为什么还是死了,现在我站在这懂了——他没有看开;因为眼前的女子,他看不开……
女子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双目涣散,有些痴狂,而眼中更多的是不信。不信也是正常,但是生离死别这种事情谁也劝不了谁,只是一份感情建立在“死”上不会容易遗忘,这世上又多了个伤心人。
“怎么可能..你骗我,他怎么可能死了..。我每天都在诅咒他长命百岁,我每天都在等他,可我..还没有等到他,我甚至连他的书信都没有等到,他怎么..。。就……可以死了……像他那种负心的烂人不是该遗臭万年的吗。”说着,她双手掩目,一声声抽泣从喉间溢出……
我看着眼前的女子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癫狂地嘶吼,最后,放弃了一切、万念俱灰。我好像从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身影,那个在复生后不敢接受一切的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被抽空,剩下的,只有,哀……
时间过了好久,久到好似一个梦了千年的梦结束,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飘荡的轻纱上,又一些透过轻纱落在旧色的墙面上;我等着她调节好情绪,似乎等不到了,我望望天色,从袖间抽出玉佩系在她的腰间,轻轻的步出这个宅院。
“姑娘可算出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九卿一脸急迫,“不过我们得快些,若是晚了,可没有客房的。”
我转头看了看匾额,踏上马车,阖上双目,“九卿,你知道了什么。”
“姑娘,你不是在里面说知道发生什么的吗?”我即刻睁开双目,不敢相信,看来这个白面书生不能小瞧,从门口到那处栏杆少说也有百步,若非天生异才,便是武功了得。我又有所怀疑,他是真傻还是故意的,要说他是骗我却百般露出破绽,说他不是却让人难以相信。
我思索着该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如是,外面也沉寂了些时候。
“原来姑娘是不知道的……”
我本想听他继续讲述下去,却又没了声响,不免有些烦躁,“说吧。”
“刚刚有几个姑娘拉着我问为什么在这,是不是外来人,我应了声后,她们就十分惊恐,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我还以为总算能主动帮我寻点可靠的消息了,没想到还是靠着脸发桃花。
“就是那个,本来这里是极其繁华的烟柳之巷,当时发生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那时候的花魁叫,叫什么,哦,对了,叫浣纱。”那个人倒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不过,想来这个也不是他的真名。
“那之后呢?”“那个花魁美艳十分,一舞媚天下,后来,她收了个徒弟,长得一点也不逊色于师父,一支步步生莲震惊满城,又引来无数看客,可是心眼却不好。”真教人哭笑不得,怕这是别人说的话,从他口中说出竟这般古怪,也难怪,他不像是贪图美色之人。
“姑娘到了。”九卿撩开车帘。“嗯。”我缓缓下了马车,“你不用说了,明天自有人告诉我。”
“那个姑娘会告诉我的。”我看着他呆愣的样子,不觉好笑,若不是他太神秘莫测,不明敌我,我倒是不用这么防着他。
“那,那……姑娘能告诉我,那禁步为何不戴了吗?”
果然,我不该想太多,一个观察力这么好,心那么细的人,且不安常理出牌,若为我敌,可要斗志斗勇了。“我嫌太吵了。”我快步走进客栈,不想再搭理他。“老板,两间客房。”
翌日
“姑娘还在睡觉,不宜打扰,等姑娘醒了,在下自会将事情告知姑娘;现在,还请姑娘……”
“让我进去,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只问些事,不会..”这声音沙哑,貌似哭了好久,让人听了心中哽咽。
“姑娘想知道的,我会在午后前往‘叨扰’,姑娘莫要心急。”我尽量放轻了声音,希望她的情绪不要太过激。在听到阵阵脚步声远去后我下了床榻,走到窗边,拿开窗栓,推开窗;迎面而来的清风吹乱了我的发,眼睛被发丝密布,额前的刘海零零碎碎地印在额上,阳光刺得人眼疼,睁不开。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到对面一颗大树上的两只鸟栖在树上,紧紧靠拢在一起,啁啾啁啾地叫个不停歇,阳光穿透青绿的叶柔柔地打落在它们小小的身子上,它们的身上的绒毛都泛着光辉,让我看呆了,觉着,若是为一只麻雀也是极好的。
“姑娘.。。姑娘。”
“有什么事?”我轻蹙眉头,有些不耐烦。
“九卿疏于值守,还请姑娘责罚。”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感情,却让我感觉有太多东西藏在里面。
他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我们可是约好的,我也从未把他当成下人看待。“我不付你工钱,你也没有什么欠我,我们只不过是同路之人。”我想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
“原来在你眼了,就只是这样。”语气带着忧伤。
“什么?”我微微转头看向门外,眯了眯双眼。
“九卿问,是不是刚刚吵着姑娘了。”
他为什么要一直抓着这事,“没有,我一直浅眠。还有什么事吗?”
“早餐准备好了,姑娘尽快下来吧,凉了就不好了。”一阵玉佩脆响门外的身影消失,我转过头,两手撑在窗台,树上的两只鸟早已不知飞去哪逍遥了。
他刚刚说的什么……意思。“原来在你眼里,就只是这样。”这样,是哪样;不是这样,又该是哪样。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又不安常理出牌,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被困在一个圈套中。
这样想着,头便有些昏沉,丝丝痛楚在脑中蔓延,让我想起了以前,便恐惧相信了。望着那扇门一遍一遍问自己:安兮,你还敢相信吗?是,我不敢了,代价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