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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前传 雪(1)

谁都不知道命运将会去向何方,能做的只有静静地等待。

…………

…………

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记得那天雪大风急,几乎充斥了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永远不会停止,有种令人心悸的感觉。

在中国北方某个山脚的小镇,镇上的人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所有人都安静地躲在家里,连最爱玩闹的孩子都老实地坐在炕上,围着暖和的被子,听着家里的老人讲着古老的故事。

老人的故事里有这么一段:

传说人类都是由神仙造出来的,身体里都有神仙的血脉,那时的人类还生活在天上。可是有一天啊,神仙突然都不见了,于是人类就都慌了神,因为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去哪里。

但是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他告诉周围的人们,神仙们啊都去睡觉了,要睡好久好久,就叫我们自己生活,但是要记住,神仙们有一天会醒过来的。

人们都相信了他的话,不再惊慌失措,逐渐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可是有些人还是怀念已经睡着的神仙,于是就把天上的云啊撕成一片一片的,然后撒下来,久而久之,那些洒下来的云就变成了土地,而那些还没来得及撕完的云彩就变成了雪花一片片地落了下来。

这些雪花呀,其实就是代表着人们对那些神仙的思念啊!

孩子听得很认真,听完之后,睁着大眼睛问老人,说道:“那现在那些神仙睡醒了么?”

老人呵呵一笑,摸着自己孙子的头,轻声说道:“还没呢。”

孩子有些失望,又有些好奇,继续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老人正在向灶膛添着柴火,好让屋子更暖和一些,抬起头来说道:“等你长大了呀他们也就醒了。”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在暖和的炕上沉沉睡去。

…………

屋外的风雪还是没有减小的意思,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花依然在向世界宣泄着自己的力量,在这场天地之威里,人类的力量似乎显得很是弱小,因为此时的他们甚至连门都不敢出。

所以当那些趴在窗前盼着这场风雪早点儿停的人,看到窗外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朝着深山前进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男人依然还在雪中行走,吓了一跳。

不得不说山里人都很淳朴,有人立马打开门,冲着那人喊道:“喂,你要去哪里?雪太大了,要不你先来我家坐一坐,等雪停了再说。”

那个年轻人听到有人在喊,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在跟自己说话,笑了笑,同样也冲着他喊道:“呦!谢谢。”

年轻人跟着刚才叫他的人进了家门,直到进屋子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男人除了外面穿了一件比较厚的外套之外,里面竟然只穿了一件薄衬衫。

“你不冷么?这么大雪,你就穿这么点儿。”男主人看着他脱掉外套露出那件单薄的衬衫之后有些吃惊。

年轻人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不冷不冷,我在我家那边都冻习惯了。”

男主人递过来一杯热水,问道:“我看你这是要进山啊,这么大的雪,先不说有没有危险,怕是你连山都上不去。”

他接过水,喝了一口,舒服地出了一口气,说道:“说来有些惭愧,本来我就不怎么记得路,结果这一场大雪弄得那里都是白茫茫的,我哪里都不认得,只知道我要去落神山,可是这周围人家都不知道有个落神山,我只好随便奔着一个山头走去看看。”

男主人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人真是有趣,不知道在哪就随便找一个,你这是要被狼叼了去恐怕都没人知道。”

他听了也是嘿嘿一笑。

“不过我也确实没有听过什么落神山,我们这里山不少,小山丘也多,估计是在哪座大山的后边,只是这么大的雪,也不好找。”男主人说道。

这时,一直躺在里屋炕上的老太太却说了话:“小伙子,你怎么知道落神山的?”

他站起身来,说道:“奥,是这样,我一个朋友叫我来这里找他一下,他告诉我的。”

老太太想要起身,只是腿似乎有什么毛病,有些困难。男主人见状急忙过去搀扶住,说道:“妈,你好好躺着,起来干什么?”

老太太摇了摇头,示意她儿子把她扶起来。

下炕之后,老太太扶着拐棍走到男人的身前,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男人略微有些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模样看着甚是有趣。

突然,老太太扭头对她儿子说了一句:“你去看一下后院儿里腌的那缸白菜,这么大的雪,先把它搬到厨房里去。还有再弄出些柴火来,天知道这场雪什么时候停。”

老人的儿子被她这番话说的有些懵,说道:“那缸白菜我都用青石板给压住了,上面还盖了一层塑料布,柴火也都弄好了摆在厨房了。”

老太太变得有些急躁,用拐杖狠狠敲了两下地板,大声说道:“快去!”

老人的儿子哪里见得母亲发脾气,有些无奈也有些疑惑地走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老人和刚来的那个男人。

“你去落神山干什么?”老人问道。

男人显得有些高兴,听老太太的语气应该知道落神山在哪。他开口问道:“诶,您知道落神山?那它在哪啊,我得赶紧过去。”

老人摇了摇了头,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严肃地说道:“你不是神裔,我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属于那七家的气息,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去落神山又是干什么?”

男人有些吃惊,诧异地问道:“老人家,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我在问你!”老人的音量顿时提高。

男人嘿嘿笑着挠了两下头,有些讨好地说道:“老人家你别生气嘛,我确实不是神裔,我是被叫过去,好像是……”男人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好像是开什么会,貌似还挺重要的。”

老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一眼,她知道每隔一段时间,那个地方就会开一次会讨论一些东西,只是在她的印象里,有资格参与会议的都是七家家主,而且在开会时方圆五公里都会被严密监视。可是,怎么看眼前这个笑呵呵地年轻人都不像家主的样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让你进入落神山?”老人继续追问道。

男人喝了一口热水,说道:“哦,我呀,我是洛家的人,本来应该是我老爹来跑这一趟的,只不过他老了,只好让我接班了,嘿嘿。”

老人听到洛家两个字瞬间表情变得极为怪异,“鬼符洛家?”

男人点了点头,说道:“我叫洛江河,现在的洛家家主。”

老人深吸一口凉气,震惊地说道:“那你来落神山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应该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洛江河急忙从外套的兜里拿出一张卡片,对老人说道:“你别着急,你看看这个,我说的是真的。”

老人接过卡片,看到上面的签名,有些吃惊。

这张卡片不可能是假的,那就说明,这个叫洛江河的年轻人说的也是真的。

洛江河将老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笑呵呵地说道:“你看你看,我就说我说的是真的吧。”

老人将卡片还给他,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洛江河将卡片重新放回外套里,说道:“对了,老人家,你是什么人啊,怎么知道这么多秘密?”

老人说道:“我就是一个瘸腿的老太太,还能是什么人。我老了,懒得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

…………

这时,老人的儿子突然在后院喊了起来:“诶,这是谁家的孩子呀?怎么就给扔这了?”

老人听到有个孩子,便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情,叹了口气。

洛江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向老人问道:“怎么了?”

老人说道:“这些年经常有人贩子偷一些小孩,然后他们卖不出去的时候就会把孩子随便丢在一户人家门前。”

洛江河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老人走了出去,洛江河也跟着出去看看情况。

走到后院才发现,原来刚才喊他进来的那人也已经结婚了,在后院的门旁边,一个女人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雪里,盯着男人怀里的孩子在看,当看到洛江河出来后,那个女人有些吃惊,低着头拉着孩子便回屋了。

洛江河有些疑惑。

老人解释道:“家里规矩,来客人的时候媳妇和孩子是不能见客的。”

洛江河有些吃惊,说道:“还有这种规矩?”

老人儿子看到洛江河和老人出来之后,对老人说道:“妈,这可咋办呀?”

老人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了怀里的孩子,说道:“先抱回屋去吧,这大冷天的,也怪可怜的。”

老人的儿子有些迟疑地说道:“妈,你还要养着她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咱家这条件,养活您孙子就已经到极限了,哪还有能力再养这么一个小孩呀。”

似乎是听到抱着自己的人又要把自己扔掉,怀里的孩子突然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洛江河听到哭声笑了笑,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觉得有趣,就走上前去看了一眼。

…………

谁想到,只是一眼,就让洛江河的视线再也离不开那个孩子。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微张着嘴,一步一步缓缓接近那个孩子,表情凝重至极,如果此时有熟悉他的人在这里,肯定会大吃一惊,要知道,哪怕是在家主的交接仪式上,洛江河也从来没有如此严肃过。

孩子似乎也有感应,随着洛江河离得越来越近,她的哭声也越来越小。

老人和她儿子都感觉到洛江河情绪上的不对。

洛江河从老人儿子的手里接过孩子,孩子的小脸因为天冷的缘故被冻的红彤彤的,鼻子也被冻出鼻涕来,但是那双眼睛灵动透亮的就好像被雨冲刷过的天空。

洛江河在接过孩子的一瞬间,他便确定了某些事情,他心里产生出无限感慨,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想道,原来,你真的存在!

老人见洛江河有些奇怪,便先让儿子回屋去了。看到儿子回屋之后,问道:“你认识这个孩子?”

洛江河依然看着孩子,回答道:“不,并不认识。”

“那你为何……?”

洛江河收敛情绪,转过头来说道:“我只是觉得她有点像我女儿。”

紧接着洛江河说道:“老人家,我想收养这个孩子。”

老人有些吃惊,但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显得有些犹豫。

洛江河笑了笑,解释道:“我知道你觉得我是洛家的人,跟鬼族关系密切,但是你觉得我有必要对一个婴儿下手么?”

老人想了想似乎这种担心很没道理,于是就说道:“既然这个孩子跟你有眼缘,你愿意收养就收养吧。”

洛江河微躬致谢。

“还得麻烦您照顾一下她,我还得进落神山一趟,实在是不方便带她进去,我出山之后就把她接走,想必时间应该不会太久。”洛江河请求道。

老人挥了挥手里的拐杖,说道:“可以。”

很快洛江河便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他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留了下来。屋外风雪依旧,依然不减颓势,洛江河顶着风雪向着老太太指的山走去。

走到一个拐角处,洛江河停了下来,确认安全之后,艰难地解开外套从里面拿出鬼符,将自己的鬼侍召唤了出来。

“你也应该感觉到了。”洛江河说道。

鬼侍点了点头。

“我有点担心,在我去落神山的这段时间里,你在她身边看着点儿。”洛江河说道。

鬼侍有些担心,开口说道:“那你遇到危险怎么办?”声音听起来清脆许多,这名鬼侍竟是一名女孩儿。

洛江河笑了笑,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放心吧,我这次去的地方应该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了。”

虽说被摸了头,但是这名鬼侍并没有特别在意,继续说道:“我担心的就是那里面的人。”

洛江河将鬼符收好,紧了紧外套,说道:“虽说不知道这次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让七家一反常态,甚至邀请我来。不过既然他们让我来,那就说明他们需要我的力量,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

鬼侍还想说什么,洛江河阻止了她,拍了拍胸口,说道:“再说,有什么事情我一叫你你不就过来了吗,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这样,洛江河又继续顶着风雪前进,向落神山走去。

身后留下一列整齐的脚印,但很快,便让新雪覆盖,消失不见,仿佛不曾有人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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