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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前传 雾(终)

背叛的前提是信任。但,奇怪的是,信任很难收获,背叛却经常发生。

…………

…………

谁都不知道诸葛一家的少主此时来这里是要干什么?更不理解他刚才说的话,难道仅仅过了百年的时间,诸葛家便要撕毁当年的协议么?

“难道诸葛家要无视当年的约定,要与我鬼族和洛家开战么?”鬼侍说道。

诸葛天扬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看着依然一片漆黑的别墅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鬼侍口中的那个约定,哪怕他是诸葛家的少主,以后要接管诸葛家的人,他现在也不能代表诸葛家做这个决定,因为这关系到依附在他家的无数人的生命。

那些人已经在和龙族战斗,他没有这个权利去让他们凭空再多出一个强大的敌人。

所以他沉默。

只是,如果现在放弃的话,那他这三年来包括今天晚上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这也是他不允许的。

…………

诸葛天扬将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一些,看着还是没有动静的别墅,轻声自言自语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呢?你又看到了什么呢?”

他转过身来,看着依然还趴在地上的鬼侍,冷笑一声,将神迹解除,说道:“今夜只有我一个人,自然不可能说什么开战。”

听到诸葛天扬这么说,那名鬼侍刚刚还悬着的心逐渐放松下来,但是诸葛天扬的下句话又瞬间让他的心沉到谷底。

“但,我大概很长时间内不会回到弗兰格尔岛那边,所以,我刚才说的话同样有效!”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滚!”

…………

就在诸葛天扬推开门的一瞬间,客厅的灯也同时亮了起来,突然遭遇强光的诸葛天扬有些不适应,将手挡在眼睛前面。

就在他适应了屋内的灯之后,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她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正在倾身端起一杯茶,黑色的头发刚好遮住她的半边面庞,虽是这样,那如画的眉眼也让诸葛天扬的心瞬间一震。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端起茶杯,看着她轻抿一口茶水,竟是不自主地轻声叫了一声:“红衣!”

在洛红衣放下杯之后,诸葛天扬才缓过神来,想到刚才自己的样子,自嘲一笑,这早已经不是当年了。

就这样,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剩茶几上新沏的茶在呼呼地冒着热气,角落里巨大的落地钟在滴答滴答地摇摆,却没有人说话。

“我需要帮助。”最终还是诸葛天扬率先打破了沉默。

洛红衣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她看了一眼诸葛天扬手里握着的刀,说道:“你这把刀不错。”

诸葛天扬低头看了一眼,有些苦涩地说道:“谢谢,这是她的。”

很明显,洛红衣知道诸葛天扬说的那个“她”是谁,也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略微沉默了一下,问道:“有名字吗?”

诸葛天扬知道她问的是这把刀,点了点头,说道:“思雾。”

“好名字。”洛红衣回答道。

紧接着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诸葛天扬依然站着看着她,洛红衣依然在品茶。

“今天刚回来?”洛红衣问道。

诸葛天扬轻声嗯了一声,紧接着说道:“龙族进入了休眠期,龙眠之地的空间通道也被封锁住了,战事逐渐平息了下来,父亲让我趁这段时间去学院学习一段时间。”

听到学院两个字,洛红衣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略有些诧异地问道:“联盟办的那个学院?”

诸葛天扬点了点头。“听说最近这些年,学院出了不少人才,我们家也接收了一点儿从那儿毕业的学生,自然不可能像前几年那样对学院的事置之不理。”

洛红衣点了点头,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诸葛天扬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三年前我的做法有些欠妥,当时的我完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所以才……”

“那夜之后,我就一直在这里,再也没有出去过,一是父亲不允许,二是我真的不想再出去了。你是我这三年来除了我家人之外第一个客人。”洛红衣平静地说道。

诸葛天扬苦笑了一下,微涩地说道:“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自然而然联想到鬼族,要知道鬼族可以使用神迹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一个秘密,对我们而言,那只不过是每天需要面对的众多信息之一。”

“当年阿雾为救我身死,我以为你背叛了我们,将你驱逐出黑骑。现在想来,那一夜,竟是我这二十多年来最为后悔的一个晚上。”

洛红衣静静地听着诸葛天扬将当年的事情再次提起,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其实,谈不上背叛,我们从未将后背托付给彼此,自然也就不知道究竟是谁从背后刺了过来。”洛红衣说道。

诸葛天扬无奈地一笑,原本是充满嘲讽的话语从洛红衣那里听到就好像是听到1+1=2这么简单而确定。

“我这次回来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诸葛天扬再次说道。

“可是,我凭什么帮你呢?”洛红衣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

诸葛天扬一愣,是呀,凭什么呢?

洛红衣看着陷入沉默的诸葛天扬不知为什么突然生出强烈的厌恶感,说道:“既然如此,还请诸葛少爷离开吧,至于方才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我洛家不予追究……”

“我记得,阿雾应该比你小吧。”诸葛天扬并没有让洛红衣说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比你小两个月。”

“但是,她却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因为那时的你就是一个小女孩,因为你神迹的关系被直接送到黑骑,要知道,黑骑是白军最精锐的武器,它的存在就是为了屠龙。”

“可是,刚刚进入前线的你几乎什么都不懂,她一样一样地教你,从最基础的叠被子到战术执行。”

“就像当年教我一样。”诸葛天扬继续说道,“虽说我经常叫她阿雾,但是从心底里却把她当成了姐姐。

“因为我只有一个妹妹,我很爱她。身为哥哥必须要让着她,保护她,但是我很希望我能有个哥哥或者姐姐,能像我对我妹妹一样让着我,护着我。”

“所以,我很喜欢阿雾,也很珍惜。”

“现在,她死了,我想为她报仇。”诸葛天扬看着洛红衣,眼中刚刚褪去的猩红再次浮现上来,“我请求你,帮帮我!”

就在诸葛天扬说完的瞬间,洛红衣深深地靠在沙发里,以手撑颌,闭上了眼睛,任凭发丝垂落,就好似睡着了一般。

诸葛天扬知道她没有睡觉而是在思考。

过了很长时间,落地钟响了三下,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距离诸葛天扬闯进门来也已经有一个半小时了。

洛红衣真的是思考了很长时间,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姿势保持不动,就连诸葛天扬都以为她睡着了。

“我的能力并不能看到过去,只能看到一些未来的事情,即便这样,也并不一定是正确的。”洛红衣忽然睁开眼说道,她坐直身体,看着诸葛天扬。

“所谓未来,相对于过去和现在,是通过过去和现在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事情来判断命运的走势,在你们眼里未来是混沌不可知的。”

“而在我眼里,你们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一条细细的丝线,我只能看到这条丝线会走向何方以及这条线弯曲的地方。”

诸葛天扬认真地听洛红衣讲述,他知道,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决定要帮他了。

洛红衣的神迹是罕见的先知能力,不属于任何元素和规则,在已知的漫长历史中,拥有这个神迹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我明白了,还是要麻烦你。”诸葛天扬说道。

洛红衣摇了摇了头,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诸葛天扬的身前。

诸葛天扬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神迹·先知”

诸葛天扬顿时产生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就好像有人突然在自己的脑海里,不停地在触碰着自己脑内的东西,时而强烈,时而温柔,他并不抵触这种感觉,相反甚至很享受这个过程。

沉浸在这种感觉里的诸葛天扬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感觉瞬间消失,诸葛天扬知道,已经结束了。

洛红衣显得极为疲惫,面色也很苍白,这是动用神迹能力的代价,先知神迹虽然神奇,但也是极为耗费心神,更何况现在的洛红衣还没有将先知的能力完全发掘出来,以点带面,更是吃力。

诸葛天扬睁开双眼,看见洛红衣摇摇欲坠的样子急忙将她扶到旁边的沙发休息。

洛红衣坐下之后,闭上眼睛开始去寻找她刚才看到的东西。

先知神迹就是这样,所谓看到未来,根本不是用眼去看到,而是将自己的命运线强行与他人的命运线接触,然后意识会通过自己的命运线找到那条想要寻找的,以此为基础才能将那个人的未来远远的“看”上一眼。

诸葛天扬只能在旁边等待着,他不知道一会儿洛红衣睁开双眼会告诉自己什么。

无论再坚强的人,再听到自己的命运被人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内心都会有一丝颤抖。

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诸葛天扬突然听到外面有一些动静,就当他想要出去看一眼的时候,洛红衣忽然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诸葛天扬赶紧将桌子上还有残留余温的茶递给了她。

“很奇怪。”洛红衣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第一句话便是这三个字。

“你的命运线上有一团灰蒙蒙的东西。”洛红衣接着说道。

“灰蒙蒙的东西?”诸葛天扬皱了皱眉,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对,就像……”洛红衣斟酌了一下用词,“雾一样!”

“我试图越过这团雾,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它的尽头在哪。”洛红衣说道。

“我甚至感觉到一丝恐惧。”洛红衣将自己身上的睡衣裹得更紧了一些。

诸葛天扬沉默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麻烦你了。”诸葛天扬回过神来。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洛红衣问道。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诸葛天扬长出了一口气,不知是先前太过紧张还是听到这个答案有些失望。

“你还在怀疑鬼族?”洛红衣问道。

“我不得不怀疑,因为除了人类之外只有鬼族有可能使用神迹。”诸葛天扬答道。

洛红衣低下头去,似乎刚才运用神迹太过耗费心力,喘息的声音有些大。

“你身体没事吧?我不知道竟然会如此费力。”诸葛天扬关心地说道。

洛红衣摇了摇头,原本就很白的面庞此时流露出一丝病态的苍白:“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刚才门外有些动静。”诸葛天扬说道。

洛红衣皱了皱眉漂亮的眉毛,说道:“应该是你今天晚上硬闯这里的消息被我父亲知道了,派了鬼卫过来。”

诸葛天扬点了一下头表示清楚了。

“你要怎么办?”洛红衣问道。

“就像我进来之前跟那个高级鬼侍说的那样。”诸葛天扬活动了一下胳膊。

“那是鬼将。”洛红衣提醒他道,“而且你遇到的那个应该是最弱的那类,这次应该要比他强上太多。”

诸葛天扬不说话,沉默以对,但是他把刚才放在旁边的刀捡了起来。

“你杀不出去的。”洛红衣急忙说道,可是由于说话太急又引来一阵咳嗽。

诸葛天扬看了一眼表,马上就要三点半了,不能再拖了,天亮了就不好使用能力了,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出不去了。

“如果是三年前的我,我真可能就出不去了。”诸葛天扬感慨,“你说,如果三年前我要是好好努力,阿雾是不是就不会死?”

洛红衣沉默无言。

“呵呵,可是没有如果呀。”诸葛天扬轻声说道。

洛红衣听着他的感慨,想要说些什么似乎又有些犹豫。

“我这三年来总感觉有些问题,似乎要有大事发生。”洛红衣还是说了出来。

诸葛天扬笑了笑,说道:“我也感觉到了。”

洛红衣有些疑惑。

“只要认识你的人都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竟然就在这间房子里呆了三年,再加上的你的神迹,很难让人不产生疑问。”

洛红衣不再说话。

“那就先这样了,你好好休息。”诸葛天扬说道。

洛红衣知道他马上就要走了,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

诸葛天扬略微想了想便明白了洛红衣问题的意思,他今晚本来是想请求洛红衣帮助,既然没有确定那晚出现的究竟是什么人,那又何必此时跟鬼族和洛家翻脸。

“如果我知道了我的未来那自然我的目的也就明确了,可是偏偏却被一团雾给挡住了,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一下命运这个东西。”诸葛天扬笑了笑。

“既然这样,我不能确定是鬼族,那我只好将这个平静的池塘搅浑,这些家伙都安逸了太多年了,是时候给他们一点儿警告了,好让他们松松筋骨,否则真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我可不希望跟我一起战斗的都是一群废物。”

洛红衣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又找不出任何原因,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诸葛天扬走了出去,她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个夜晚注定会不平凡,它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甚至会让整个联盟都动荡起来。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这个“雾”字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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