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清秀英俊的脸庞扯出一份苦笑,对啊!他为什么在这里?他还期盼着什么?渴望着什么?奢求着什么?故地重回,已经物是人非了,不是吗?
他来悼念?
他来怀恋?
不知道。或许,他只是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放空自己。
付思远疑惑带着不解的看着宋修,他一脸的凄苦,是因为什么?因为云端吗?他应该知道云端回来了吧!
不过知道又怎么样?他有了郑静,难道他还想一切重新来过?恐怕不可能了吧!
宋修似乎知道付思远的嘲讽,苦笑:“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付思远像是回答像是自问:“也许和你一样吧!”
宋修不语,坐在付思远对面的石凳上,神情凄苦。
付思远很不舒服,不想和宋修待在这里,于是站起来:“我先走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宋修看着她。
“不知道。”付思远说的是实话,她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
“拜托你一件事。”宋修神情恳切。
“什么事?”付思远很意外,他有什么事情要拜托她的?
“如果你回去了,有人问起我,请说不知道。”宋修如是说道,但是心里也在嘲笑自己,会有人问起他吗?
“好。”付思远毫不犹豫的答应,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你也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
宋修意外:“你在躲谁?”
“我都没有问你,不是吗?”付思远站起来,淡然一笑。
宋修恍然,同是天涯沦落人,他问太多了。
付思远走在玉门的大街上,看着这里翻天覆地的变化,心里升起浓浓的失落,繁华也好,喧闹也罢,她始终是一个人。
他怎么样了?
他是大明星,病得那么重,肯定有很多人担心他照顾他,轮不到她去献殷勤吧!
可是她真的很想回去看看怎么办?
如果他真的病得那么重,会不会死掉?
如果真的死掉了怎么办?
付思远突然后悔起来,他生病了,她为什么要悄悄溜走?
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华灯初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占据她所有的情感,一阵晕眩袭来,付思远蓦地蹲下来,蹲在路中央,泪流满面,老天,她该怎么办?
“姑娘,你怎么了?”有好心的老奶奶看到付思远蹲下,关切的问道。
“这姑娘不会是生病了吧?”
“那赶紧打120叫救护车吧!”
人群瞬间聚集过来,七嘴八舌的围着付思远,有看热闹,也有真关。
“姑娘快起来,地上都是暑气。”老奶奶扶起付思远。
付思远心里一暖,用手抹掉泪水,露出一个笑容,“奶奶,我没事!谢谢您!”
“真的没事?没事怎么蹲在地上?还是去医院看看。”老奶奶和蔼可亲的样子,即使在夜色里也显得明亮。
付思远有些着急:“奶奶我真的没事。”
“姑娘,看你脸色不好,还是去医院看看。”一位大婶也凑上前劝说。
“我……”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懂得爱惜自己。有病了也不去医院。”老奶奶说起来就开始责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付思远无奈,看来她不去医院,都对不起人民了,“好吧!奶奶,我去医院,我……”
“哎……”
付思远没说完,一阵更加强烈的晕眩传来,然后她的耳边只剩下人群的惊呼声,便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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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可怜巴巴的坐在床边,看着来回踱步气得不轻的落云端,心里一阵愧疚,几次张了张口又忍住,云端竟然这么生气,她真的错了吗?
落云端看着阿九一脸无辜的坐在那里,完全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真是心肝脾肺肾都痛:“阿九,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后果很严重?”
“没什么,不就是离家出走吗?”阿九被落云端压人的气势吓住,完全都忘记了她是为情所伤才出走,怯怯的看着落云端。
“离家出走?那么简单?”她完全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要是昨天晚上不是遇见我们,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阿九勤奋好学。
“你被哪个男人灌了迷药,你会失身,明白吗?失身!”落云端恨铁不成钢,几乎是吼出来的,不让她长记性,还会有下次。
阿九愣住了,那个男人吃她的豆腐,她也觉得很恶心,可是真的会那么严重吗?
“不……不可能吧!”阿九逞强:“那是犯法的……”最后一句,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犯法?”落云端冷笑:“你也知道犯法?你的知识学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单身女性深夜独自出没酒吧这种娱乐场所是造成近年来性犯罪率不断增加的一大诱因吗?”
“我……”她的确知道,可是人在某些时候,脑子就是发热,神经就是抽风,根本不会想起这些事情。
“说吧!到底除了什么事情?你什么时候来的的A市?来了多久了?住在哪里?你大哥你三哥他们知道吗?”落云端看着阿九楚楚可怜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多说些什么了。她从小被奶奶和三个哥哥保护得很好,一直生活在温室里,没有出身社会,哪里知道人心险恶?
阿九呆愣的看着落云端,问题那么多,还那么简洁,果然是琲锦大学的高材生。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说我就给你哥打电话!”落云端毫不犹豫的拿起电话就要打,阿九吓住,忙去拦住她:“别别别……我说!”
“我……”阿九咬着唇,泫然欲泣:“我是自己跑出来的。阿恒……阿恒他要结婚了!哇……”
阿九心性还是个小孩子,想起霍明尧,委屈就来了,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落云端无奈的看着她,正要去拿纸巾,手边已经出现一个纸巾盒,她不解的看过去,对上傅亨好整以暇的样子,不由得脸一红,扯过纸巾盒,递给阿九,刻意忽视傅亨的目光。
傅亨一直双手重叠,斜倚在门边,看着落云端担心朋友担心到发飙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这只小老虎,发飙也很可爱!
落云端被傅亨那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抬头:“喂!你不准看了!”
“这是我家,我想看就看!”傅亨眉眼俱笑。
阿九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终于想起来了,她奇怪的看着傅亨:“你……你不就是……那天……那天在学校那个男生吗?这是你家?”
傅亨瞥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喂!你……”阿九没有被人这么无视过,那天就算了,今天还这么嚣张,真是气死她了!
“三嫂,你什么时候回去?三哥每天都在等你,而且在准备婚礼!”阿九冷不丁的说道,落云端的表情顿时僵住,傅亨的脸色也沉下来。
“我忙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落云端移开视线,忍不住用余光去瞟傅亨的表情,心里颤颤的压抑。
“那是什么时候?三哥大概已经把婚礼准备好了。”阿九状似无辜的问道。
落云端心里一窒,那种欲哭无泪的难受又毫不留情的向她袭来,心里好像堵了一块石头,难受至极,她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傅亨,眸深似海,她该如何抉择?
“阿九,你今晚就这这间屋子里休息,我出去了。”落云端哭不出来,知识表情的难受也让阿九看在眼里,不禁隐隐后悔,她是不是过分了?可是三嫂本来就是要嫁给三哥的,她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抢走三嫂。
落云端匆匆走出去,一口气冲到阳台上,仰起头,让那股眼泪喷薄不出的痛苦在黑夜里消散。
傅亨静静的看着阿九,阿九一阵心虚,慌忙移开视线,他的视线太可怕了,好像突如其来的海啸要把她吞没,一种恐惧战胜曾经惊叹于他的霸气英俊,身子不由自主的抖起来。
傅亨冷冽勾唇:“当她是朋友,就别再叫她‘三嫂。’”
傅亨说完,摔门而去。
阿九愣愣的咀嚼他的这句话,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傅亨走出来,看到落云端迎风而立,微微扬起的头似乎在向黑夜宣示着她的倔强不屈,她在挑战?她在应战?
她是不是在伤心?还是她在期待?期待婚礼的到来?做一个美丽的新娘?
不行!他无法忍受她做别人的新娘!无法忍受!
感觉到身后的脚步,落云端开口:“傅亨,”人是不是有很多无法选择的选择?
后面的那句话留在心中,落云端不敢说出来,她很想说出来,很想发泄,可是她不能!她真的不能!
既然一开始就无法选择他,为什么要给他希望?
“你想说什么?”傅亨上前,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贪恋着她的美好。
落云端感觉没了力气,她也好想放肆一回,就这么被他抱着,就这么嗅着他身上浓烈的让她安心让她心跳的味道,就这样就好!
因为她很累!真的很累!
原来她也想要找一个怀抱,找一个中意的怀抱,找一个永恒的怀抱,找一个只属于她的怀抱,然后就那样静静相拥,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光阴似箭,沧海桑田,任时光荏苒,他们的拥抱静止他们的幸福,他们的温暖定格他们的眷恋。
就这样吧!
就一会儿!
一会就好!
她真的很喜欢他的怀抱,温暖安心,茫茫人海中,让她的孤寂找了一份寄居之所,也许很短暂,但是带着他的霸道,霸道中的占据,才让她真实的感受到这世间的烟火,也已经能够让她的泪水落在心底那个隐秘的角落,永不消散,永远是属于他的一席之地。
她没有拒绝,她没有反抗。
傅亨心中一阵暗喜,可是抬眼看见她紧皱的眉头,都集结成了让他心疼的形状,心里好像被抽空,她为什么总是这么悲伤?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砰砰砰……”一阵土匪进山的砸门声响起,傅亨拉着一张要打雷的脸依依不舍的松开落云端,去开门。
齐天兴高采烈的带着一群人,但是看着傅亨的表情,顿时凝固:“太……太子……”
“你TMD给我滚!”傅亨气不打一处来,看了一眼齐天,猛地砸上门。
齐天欲哭无泪,大哥,是你刚才把我叫醒来给你换家具的,现在怎么……
傅亨刚转身,敲门声又响起,他打开门:“还不滚!找死?”
齐天无辜的指一指身后的人,他们都拿着家伙:“家具,还换吗?”齐天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都像逗比。
“把你的猪脑子给我换了!”傅亨扫了他一眼,似乎要把他凌迟。
齐天不明所以,正要说什么,看到一个美人儿走出来笑得如阳春三月:“今天那么晚了,你明天再来。对了,明天开始全面装修,公寓里的一切都要换完,你现在先回去准备吧!”
齐天惊艳的看着落云端,忙不迭的点点头,刻意忽视某一道要杀人的目光,意犹未尽的看着落云端:“你……你是?”
“你大嫂!”傅亨说完,把门甩过去,齐天的鼻子顿时扁了一厘米还上了色,他苦着一张脸,转眼又笑起来,这个大嫂,有奔头。
“我叫你出来了吗?”傅亨看着落云端那副对着别人永远温柔似水的样子,哼哼着。
“谁叫你发疯?大半夜要让别人给你换家具?”落云端鄙视了他一眼,怎么这么幼稚啊?
“还不是因为……”傅亨话没说完,俊颜一边,绽开笑容:“你还想全部换完?要不要我把心换给你?”
落云端摆手,“你别想多了,我是想着你这里环境不错,屋子也大,小区空气好,交通也方便,我可以暂时住着。既然你不喜欢这里的装修和家具,那就换一换呗!反正你不差钱!”
傅亨似笑非笑的走到她面前:“真的假的?”
“比珍珠还真!”落云端移开视线,落到沙发上:“很晚了,我要睡了!”
“跟我睡!”傅亨脱口而出。
“想得美!”落云端白他一眼。
“那就不准睡!”傅亨霸道的扯着她往自己房间走去。
落云端无语:“你不嫌你的房间脏了?”
“你可以换整套的被褥,或者,我们现在去酒店,也行!”傅亨暧昧的凑到她耳边,双手已经环住她的腰。
落云端心里一惊,猛地推开他,阿九的话在耳边萦绕,她真的不能放纵自己。
傅亨浓眉沉下,薄唇抿成一条线,由得落云端走进房间拿出一床被子:“我睡沙发还是你睡沙发!”
傅亨目光厉厉的看了她一眼,从她手上接过被子,径直走到沙发前。
落云端看着他背对着自己坐在沙发上,心里忽忽的不安,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折腾了一晚上,落云端沉沉的闭上眼睛,眼皮已经打架,她真的困得不行了。
一阵潋滟的铃声响起,落云端迷迷糊糊的摸着床头的手机,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习惯性的拨开‘接听’,“喂?哪位?”
“落律师,你的朋友付思远现在在我手里,限你三个小时之内来玉门镇花香街,否则,我就撕票。”对方的语句清晰,语气的威胁却让人不寒而栗。落云端一下子清醒,坐起来:“喂!你是谁?”
“玉门镇花香街12号,三个小时之后看不到你的人,你就等着给你朋友收尸。”对方冷冷的说完,又加上一句:“如果你告诉了其他人来或者报了警,后果是一样的。”
“喂!你……”
“现在六点半,最迟十点!”对方说完,又动作了一下什么,电话里顿时发出一声女人的惨叫,落云端心魂俱动:“别伤害她!我马上就过来!”
“你最好抓紧时间,我的耐心不多!”对方说完,立即挂了电话。
落云端惶然的看着手机屏幕,脑袋一片空白。
来到客厅,傅亨竟然不在,落云端心里一空,顾不得许多了,匆匆的便出了门。
火急火燎的打了一辆车,心中不断的祈祷,付思远,你千万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