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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中:啾啾客栈闹鬼

“古人早就对此有所发现,所以才说疑心生暗鬼。爬虫体通过基因记录了原始生命中各阶段所历经的恐怖经验,原是提醒该生命要注意前车之鉴,想不到却适得其反,反而成了迷信来拉生命进化的后腿。一些易受暗示的人,会让脑中较现代的部分服从于古老迷信的部分,并受幻视幻听操纵而做出疯狂之举,如信从邪教歪理者就常因此走火人魔,危及生命。”

“你爷爷说得有道理,我常常在入睡的那一瞬间,猛地惊厥一下,就好像从高空中坠入黑暗里的万丈深渊,这是不是爬虫体中的那个恐怖感在作怪?”

倪妹连连点头道:”正是。人类的祖先类人猿在睡梦中最担心的灾难就是从树上掉下来,这种恐怖感一直困扰着我们现代人,其至睡在席梦思上也仍会不得安静,当人入睡那一刹那身体放松之时,伴随而来的是人体平衡系统中古老监督程序的盲目启动,使我们好梦未成先大吃一惊。”

“倪妹,你咋不去攻读生理学博士学位了你的‘班门弄斧‘果然非同小可。看来,我们编辑部该聘你入伙了。”我不由得对倪妹刮目相看,“这是我一年来废寝忘食苦思冥想又随时请教爷爷的结果。些须小见不值一提。我来找你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要请你帮助我们……详情暂时保密,一旦时机成熟,自当细细奉告。”

又来老一手,倪妹话只说一半就打住了。到底她这个谜团有多难以猜测,勾得我好奇心越来越大。

倪妹的计划,我得早些赶到她的故乡去采访旷世奇观。一开始是抱着试探的态度的,经过一系列的直面交谈后,我的立场改变,她的话看来不像信口胡诌而颇像是探索一番后的结果。

我和总编仔细地斟酌了一系列情况,认为应该先去了解一下倪妹的背景,观察一下环境、免得八月十五上当受骗。最后决定还是由我把这采访进行到底。

总编是这样说的:“你的应变能力很高,足能和倪妹的高智商一拼,也只有你才有可能明察暗访到她那极具神秘色彩的另一面。”

我把总编委派我专访丰都的决定通知了倪妹,谁知她不惊不诧,就像早知道结果似的,非常泰然,于是我们预定好了第二天去重庆的机票。

飞机起飞不久,倪妹突然把她娇小而丰满的身段越过我探看窗外,接着又来了一通奇谈怪论。

她指了指那充满阳光的12000米高空,上下两层浮云中间,空间极为浩瀚,我看见火红的太阳远远的从这浩瀚的空间平射过来,让人感觉好处身于另一个更广袤的生物圈内。我们的客机航行在两扇白云筑成的磨盘之间,上面是平流层,清柔的鱼鳞云均匀地高挂在蓝黑色的天幕上,展示着它们的透明和飘逸下方那层云海却像一望无际的大地,陈列着道道丘陵、凹裂下去的河流和深幽叵测的湖泊。

我对这另类的美景早已司空见惯,倪妹却像一个外星人初到地球一样表达着自己的讶异,见解倒也别致:“艾先生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坐的飞机不处在地球洪荒时代的一艘方舟?广阔的天地间空无一人,动物、植物、建筑物完全不存在,这简直是极大的空间浪费。你看,下面地表挤满了芸芸众生,动物、植物互相抢夺着生存空间,它们繁殖了亿万年后塞满了海洋和陆地,却怎么会把比地球表面更大的空旷地带弃之不用呢?因此我推论这里一定存在着特殊的生物圈,并且也非常拥挤,它们的生理特性一定与这里的飘浮性相匹配,只不过因为它们的身体太稀疏透明,我们看不见它们而已。”

“那又怎样?”我问道。

“从生命进化的角度看,浪费生存空间的现象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你看云层上浮有几片深色的雾气,它们不上升也不下降但在飞速地移动,如果有生物体像它们样,比下面的云朵轻而又比上方的鱼鳞云重,那么它就是这里的主人。”

“你别科幻了。”我对倪妹说,“如这里存在智能生物,风吹云散,还不掉到房顶和树梢上去了。”

“不。它们的比重不轻不重,没云也不会陨落。”

“那它们就是些毫无所为的东西,一生都永远看着万丈红尘中丰富多彩的生活,岂不烦闷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应该能够想象到它们或许是无质无形也无感官的,又怎么能注意凡间俗事?生命的方式千变万化,宇宙有的是时间,进化出这种长生不老、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命难道不可能吗?”

“你说的该不是附身于高空尘埃上的细菌吧,我的科幻大王!”我取笑说。

倪妹听了柳眉倒竖反驳道:“你又不是它们,焉能知道它们的一切生活感受?细菌虽小,却可用显微镜观看。我说的它们或许是另类生命体,如果你这弱智者缺乏足够的想象力,干脆就把它们当成你所编撰刊物中的鬼不就得了。”

“你说它们不死不活、自由自在地永存,还不如说人类死了灵魂都升到天上空旷处打堆堆。这解释你可满意了吗?”我也大声武气地反对道。

倪妹气得差点儿站起来道:“艾同志,你今天得为你的粗鲁付出代价。”

倪妹真是厉害!我在飞机上的这段时间不仅一点也没尝到本该享受的芳邻温馨,脑筋反而被搅得一塌糊涂。我强辩无效,只好承认我的想象力绝对不及她,诡异霸道也不及她,搞鬼术更是不及她!只好认输得了!

下机后,尊重倪妹的建议,我们选中了一艘叫“踏浪”的游轮。黄昏之前我们到达了丰都。想不到,倪妹已用手机给我预订了一个可怕的住处,叫做什么“啾啾客栈”。啾啾者,古书中之鬼叫声也。

客栈很小,位于荒僻的城郊结合部,是一套木结构平房,真不知道是哪位点子大师的创意,好你就是为吸引来鬼城旅游的猎奇者而特意建造的。

平房单间,树阴塞窗,一床一几一沙发,一扇一杯一茶壶,简单得像舞台道具,连那台小电视机看起来也让人怀疑是否能使用。

“为什么选择这个僻静的地方?树阴浓厚,窗帘沉沉,惟一的一盏日光灯冷浸浸、鬼森森的,我又不是真正的捉鬼先生,你怕我没钱住宾馆吗?”我抱怨道。

倪妹很写意地坐到床边抱歉一笑道:“我选择这里不是想省钱,而是为了办事方便,从这里去铁棺崖望夫石很近,就在前山的长江边上。刚才在船头上你看见崖上方有一赤色巨石斜出,那就是望夫石,就是明天我们要去的地方,那里就是我们要观看异星奇观的地方。”

“但这里也太过原始了,连开水壶也没有,更不要说空调、卫生间,最起码倒退了50年。”

“艾哥!这就是你不懂了。这里好得很!你说它阴气重也好,鬼气大也好,反正凉爽宜人,一把纸扇足矣。告诉你,摇扇可以锻炼腕部肌肉,防止早衰,况且,热天用凉水茶壶也是很惬意的呀!”

我惊奇倪妹竟然称我艾哥,说后也不见有丝毫羞涩之态,极可能是早有预谋,按部就班引我入瓮。看来,我既然已经被诱到这儿来,就只能身不由己任人宰割了!

倪妹倒但是对我的疑惑心知肚明,她抢先说道:“你是不是抱怨没卫生间。我们来这里不是为洗澡,而是为了悼念我的丈夫何君。去年的今晚我们住的也是这间房。我和他彻夜无眠,为孰死孰生而争论不休,但他仍一意孤行,作出了由他一人冒险的决定。想不到第二天真的竟成永诀,一瞬之间他与硒石星人的太空船同归于尽了。”

我看见倪妹说到此时两眼放光毫不悲痛,反有极度倾慕之意,和这样的人独处一室使人发虚,她的神经系统该不会失常吧?我得先打听清楚。

“你不是说你丈夫是翻船而逝世的吗?”

“艾哥,看来我只好给你讲实话了。我丈夫其实是为了实现祖先的千年追求而献身的,不但我丈夫这样去了,而且他的父亲、爷爷以至列祖列宗共53代人,全这样献出了毕生。从与他结为夫妻那一天开始,我也身不由己选择了参与。我们最大的悲哀是没有子女,不能让何家一千年的全力追求划个句号。”倪妹停了停继续说,“现在只剩我一个人完成这件事。艾哥,我和爷爷深思熟虑后决定,如果这次我也失败了,便把这未完的旷古伟业托交与你。”

“怎么会选中了我?”我惊叫道。

“谁叫你写了那篇关于钻书虫的古怪文章?”

“我写钻书虫的文章招惹了谁?怎么会与什么千年遗愿,数十代人的前赴后继有关?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说大话,哗众取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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