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没过多久,我房间的门铃就响了。我把咖啡杯放在茶几上,缓步走到门口,开门看到余深深郑重的立在我面前,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半边脸还有淤青,眼袋深的似乎一宿没睡。
他见我开门,便急着问我准备好了么?他牵强的笑了笑,说他等不及把我带去丁凡面前,说话的语气仿佛我是他送给丁凡特别的礼物。
我点点头,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先去看看她的情况吧,你知道催眠不是仙术,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能用,比如对有幻想症的病人,就不能用催眠,对不配合的患者,催眠的效果也不大……”
余深深点点头,依然决然的邀请我去一趟,他说:“我想要她快乐起来,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尽我全力。”我赞许的点点头,跟着他下楼,坐上了他的劳斯莱斯。
我们都上车后,车徐徐开动,平稳安静,且舒适到极致。在车上,我试探着问余深深,到底丁凡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他花那么多精力时间去挽回她的心呢?
余深深似乎挺诧异我会这么问的,苦笑着责备我这问题问的唐突。但他依旧做了回答:“胡医生,你不了解我。”他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洋酒,翻起座椅前的小桌子,摆了两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一边往杯子里倒酒,一边说:“遇见她之前,我曾一度非常迷茫。”
“迷茫?为什么?”我接过他递给我的酒杯,浅浅的尝了一口,辣的喝不下去,又问他要了点冰。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余深深将他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头靠在头枕上,又将椅背放低了些,调整了舒适的坐姿后,说话的语调也变的有些慵懒:
“如果把生活比作一个游戏,那我一出生就满级了。我们家买凌志四百的时候,街上桑塔纳都没几辆;我用电脑的时候,小伙伴们计算器还没用上,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在别人家的孩子穿不起耐克的时候,我穿普拉达;他们带不起西铁城的时候,我带劳力士;他们用不上诺基亚的时候,我用威图;他们买不起婚房的时候,我爸开发了房地产。”
余深深转头看向我,问:“胡医生,人总要有个追求不是?‘物质’这词再怎么俗,也算是个追求,但当我发现自己对物质已经无欲无求的时候,我慌了,我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去追求。有的时候我甚至幻想我爸能给我生个私生子弟弟,来跟我争家产,这样我的人生至少不会那么枯燥荒芜。”
他这段话听的我胸口发闷,显然我属于他口中的‘他们’。我猛喝一口辛辣的酒,点头附和道:“这么有钱的日子,确实不是人过的。”
“呵呵。”他干笑一声:“所以我很感激丁凡的出现。她就像一颗流星,划过我寂静的夜空,我明知道流星不是永恒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想把她死死的拽在我的世界里。”
“所以,你喜欢她,是因为你追不到?”我问他。
他摇摇头,说恰恰相反,他和丁凡曾十分亲昵。他说丁凡不是一个清高的女人,她只是不喜欢被束缚,她向往的是自由而不是刘锦添,她排斥的是她的命运而不是余深深。
“命运?”这是我从第二个人的口中听到对丁凡相似的评价:命运。
“她曾说过,如果不是刘锦添的出现,她会开开心心的做我的新娘……”余深深缓缓的闭上眼睛,对我说了些他和丁凡之间的事。
余深深说,他和丁凡,是在一个饭局上认识的。那个饭局,是余深深爸爸为了他们公司成功竞标得下丁凡她们医院新院址建设项目举办的。
饭局设在香格里拉大饭店二楼最大的包间里,医院的正副院长都来了,正院长是丁凡的爸爸——丁俊,副院长是个叫马芸的女人,她带了她的女儿来参加饭局。
马芸的女儿叫张马娟,余深深说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傲娇的一对母女。
他说,马芸都快五十岁的女人了,但脸上愣是用腻子粉一般厚的粉底抹的一条皱纹都没有,徐娘全老风韵全无,还浓妆艳抹,把自己的脸化的像鬼片里刚吸饱血的吸血鬼一样。
她女儿虽然年轻,但长得那个寒碜,大饼脸、大蒜鼻、大锅嘴、眯眯眼、招风耳,反正跟高晓松有的一拼,就这样一张脸,她楞自信的摆出一副天下女子唯她独尊的架势,看旁人的眼神都是一瞟而过,唯一拿正眼看的只有她碗里的肉。
当天饭桌上只有余深深、丁凡和张马娟三个年轻人,另外都是些父辈母辈,余深深作为少东,自然要招待好两位同辈,时不时的敬个酒什么的。
原本,以丁凡那种清淡的姿色,是不入余深深法眼的,但她那天恰恰和张马娟并着坐,俗话说绿叶衬鲜花,鲜花更娇艳,而那天丁凡被一坨无法形容的东西衬托着,几乎鲜艳夺目了。
席间,酒过三巡,该谈的正事也谈的七七八八了,那些父辈母辈的话题便悄然转移到她们三个身上,也不知是谁先提起问了一句,问他爸‘余深深在哪里上学’,余深深的爸爸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余深深一眼,打哈哈说:
“诶,别提了,我这儿子不争气,高考考了两次,才考上了个三本,现在就近读个书,没啥名气的学校。”
马芸听了这话,看了看余深深,对他爸道:“余老板,你那么有钱,怎么不把你儿子送到国外去深造一下,读几年书回来,怎么的也是个海归啊?”
余深深的爸爸尴尬的笑笑,摇头道:“国外那些野鸡大学去混几年有什么用,我这儿子没人管束,敢把天捅个窟窿,所以我外省都不让他去,就在CD读,书读的浅点没关系,人学坏了,这辈子就完了。”
余深深听那些人对他评头论足的,心里不是个滋味,反问马芸:“马院长,您女儿在哪读呢?您给送国外去了吧?”
“我女儿?呦,我女儿哪用我送啊,国外的大学都争着要呢!”马芸听余深深问出这样一句,仿佛武林高手在悬崖上踩到了一块踏脚石,顺着他的话就‘噔、噔’上去了。
“嘶~娟儿,你说你上次托福考了几分来着?”她一下坐直了身子,娇作的转头问她女儿。
她女儿刚啃完一只鸡爪,擦了擦嘴,把湿巾往桌上一放,神气活现的回答她妈:“托福628,雅思8分。我这分数,就看哪个学校奖学金多了。”
余深深本以为他这一问是个断龙石,没想到却硬生生被当成了踏脚石,憋屈到硬伤,更不想马芸还借题发挥,又把话锋指向了丁凡:“凡凡,我记得你的学习成绩向来不错啊,高中的时候,还是班干部呢,你现在在哪里读书啊?”
“凡凡高考没发挥好,只考上了二本线,在*医学院读书呢。”丁凡的爸爸丁俊接过话头。
“哦,那个医学院啊,诶,我记得我们骨科的何医生,她儿子去年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院长没要他是吧?是不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学生,进我们医院不够档次啊?”马芸这样说着,眼角的余光瞄向丁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