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成决定援藏后,当天便写下申请书,心绪难平的他只渴望早点成行,也许离开这漩涡的中心,才能让自已平静。
有一种爱最难受,这种得不到更放不下的心绪,恐怕就是方宇成此刻的心结罢了。
方宇成不想呆在室内,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
天色渐暗,天上飘着毛毛细雨在路灯的映射下,就象蒙在方宇成心扉上的丝丝细帘,怎么也掀不开,揭不起。
“先生,坐坐吗?”一位侍应生礼貌地问着站在门口发呆的方宇成。
“嗯,”方宇成这这忽然的招呼唤醒,一时措手不及,随口应了一声。
这不是那家西餐厅吗?第一次与她就餐的地方,也许是天意,方宇成不知不觉竟走到这里。
还是那张桌子,窗外还是飘着细雨,只是是他一个人。
“先生,请问你喝点什么?”待应生恭敬地问道。
“一杯柠檬,一杯咖啡。”
他要了两杯,跟上次一样,只是他把咖啡放到了对面,端起柠檬深深地品了一口,象是没放糖一样,又酸又涩,就象她的心。
西餐厅人越来越多,成双成队纷纷落座,躲在角落里形单影孤的方宇成陷入深深的失落。
窗外,细雨绵绵,呆萌的方宇成在玻璃上图污比划,忽然,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是老师陈忡恺教授打来的。
自从就陈琪一事跟老师摊牌后,方宇成总感到对不起老师的厚爱,甚至都无脸再去见他。
这个电话让方宇成心中一惊:
“什么事?”
他想到了老师的健康,也想到了琪琪,右手颤抖地拿起了电话。
“老师。”
“小方啊,我给你说件事,你考虑一下。”
方宇成听着电话那头老师客气而商量的口吻,忽然觉得有份生疏在里面。
或许是陈忡恺担心再次发生象陈琪那样的误会,担心自已无意中给方宇成带来压力,所以特别在意他的真实想法,这种小心谨慎,或许就是方宇成感受到的那份生疏感。
方宇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事?老师。”
电话中仍然是那样让人生疏得有些距离感的口吻,“大诚同医院时院长拟成立一个专家团队,我推荐了你。”
陈忡恺把大概情况给方宇成讲了一遍,没有表态,更没有加压,甚至都没有谈这专家团队都是些业界大牛,不是想加入就能加入的,不是谁都能进入时君的法眼,陈忡恺只是平铺直叙地说道,他等待着方宇成慎重的决策。
然而,陈忡恺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他自己。
作为方宇成尊敬的恩师,他的严谨与敬业一直是方宇成的表率,这推荐的本身已让方宇成不能再拒绝,再者,也因为陈琪一事曾让陈忡恺失望,方宇成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好的,我加入。”
“那就这样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丝犹豫后挂线了,好象还有些话没有说,方宇成怅然若失,付完帐,起身离开了那家西餐厅,浑浑噩噩地回去了。
翌日,
一大早赶到医务部的方宇成被房间里争执的气氛而愣住了,他不便打扰,站在门外并没有贸然走进去。
“怎么会这样?是否存在术前无评估,事后无预案的情况?”秦俊杰脸色胀得通红,声色严肃地责问着。
产科刘主任一股怨气,对这样的结果也很无奈,秦俊杰问话的口气让刘主任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气愤地说道:
“我具有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请你不要贬低我的水平。”
秦俊杰针锋相对,理不相让,语气仍然是相当强硬。
“这是条生命,不容我们侥幸。”
“侥幸?你也是学医的人,居然认为我们侥幸?”刘主任对秦俊杰的‘不理解’感到诧异,忽然觉得他才是庸医,这种常识性的医学知识也不懂,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反唇相讥又道:
“你是不是脱离临床太久了?知识全都还给了老师?!”
秦俊杰显然有点恼怒,大会小会上,每次必然宣讲医疗安全、医疗质量,而每次都会出现不同的状况。
每时每刻,秦俊杰神经高度紧张,甚至一个与自己同样的铃声也会让他心跳加速,长时间的夜不能眠,让他神经衰弱,心力交瘁,刘主任伪讥讽让他道出了隐忧。
“你这是解释吗?现在病人已打上门了,我需要的是依据。”
两个人唇枪舌剑争得面露愠色,若非最后一点理智,非得大动干戈。
秦俊杰需要依据,才能有与家属沟通的基础,这要求也不为过,刘主任渐渐理性下来,娓娓道来。
“产妇到医院时已出现呛咳、呼吸困难,多科会诊提示有羊水栓塞可能,在与家属沟通可能发生的风险后,立即采取抗过敏休克、防治DIC(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和肾衰竭等措施,抢救产妇,只可惜……”
其实,秦俊杰也知道,羊水进入母体血液循环引起并发症,可谓招招致命,需要很有经验的医生才能在早期发现,和顺产或剖腹产没有太大关系,刘主任的处理也谓得体、正确,只是现在产妇已亡,家属拒绝拉走尸体,群情激动地打上门来,秦俊杰焦头烂额,淡淡说道:
“这几天你不用上班了,把工作交接一下,等候通知吧。”
刘主任委屈却又不想再申辩,事已至此,秦俊杰这样的安排也实属无奈,家属拒走法律途径,天天堵在产科要找‘肇事者’,让医院把人交出来,休息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刘主任静默了几分钟,离开了。
门外的方宇成刚跨进大门,秦俊杰一双警惕的目光向他扫来,发现是方宇成时,神情顿时缓和了,一张憔悴的面孔让人痛惜。
方宇成将申请书放在秦俊杰的办公桌上,虽然刚才的一幕己让他知道秦俊杰又遇上头痛的事,他却无法分担,只是言简意赅地说道:
“秦部长,我来交份申请。”
心绪纷乱的秦俊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申请书,黙默地看起来,很仔细很认真,一篇短短的申请书看了很久,象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抬起头诧异地问道:
“援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