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君虽说是业界大牛,具有专业的眼光,但多年生活在国外的他,对国内业界的动态却不甚了解,更甭说人脉了。
他能想到的人,就只有老同学陈忡恺夫妇,除了要说服他们二位加入专家团队外,要成立这样一个顶级的专家团队,还得借助二位之力,推荐一流的专家。
另外,时君他自己回国后,尚未真正拜访过老同学,他决定主动登门,并把这想法告诉了林俊永,让他来安排,而忽略了被访者陈忡恺夫妇的态度。
林俊永忽然犯愁道:
“这个事我来安排,只是陈院长身体不好,请他出山怕有困难。”
“怎么了?”
“这么大一件事你不知道?”林俊永感到惊讶。
林俊永错愕夸张的表情,让时君更加迷惑不解,急急地问道:
“嗯,什么事?”
“是这样的,陈院长半年前被确诊结肠癌,不过手术很成功,目前正在康复中,所以……”
听到这里,时君好象什么都明白了,当他第一眼看见陈忡恺那弱小而憔悴的样子时,他就应该想到的,可老同学为什么又不告诉自己呢?时君暗然神丧懊恼不己,自言自语感慨起来,打断了林俊永的说话。
“是有困难。”
看见时君伤感的神情,林俊永没有再继续往下讲,他只需要安排好就行了,剩下的事都由时君去办。
天汇缘度假山庄。
在自已的地盘,要想获知陈忡恺夫妇的状况,可谓易如翻掌,林俊永事先获知他们在家后,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段,与时君教授一道,来到了那幢独座湖边的别墅前,按响了门铃。
“铃、铃、铃,”
很快,就在林俊永正准备抬手再按的时候,门开了。
“琪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林俊永惊喜的发现陈琪在家。
“林总啊,我一直就没有出去。”
“没出去?哪前几天我们通话时你也在家?”林俊永不太敢相信,这几天,他自已高度紧张,坐卧不安,频频失眠,而她却如此的淡定,悠闲在家,电话中也不肯多说一个字,这让林俊永心中大为不快,却又不敢得罪这姑奶奶,只要忍气陪笑。
“是啊,”陈琪仍然是坦然的表情,把大门打开,侧身闪到一侧,扬一扬手,大大方方地又道:“请进来吧。”
林俊永大步一跨迈了进去,时君跟在他身后,冲着陈琪礼貌性的颔首示意,随即也迈进大院。
大院的四周栽培着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开放艳丽,有些花草,时君甚至还叫不上名,他矗立在花台前,并没有跨进里屋,也许是才意识到这突然的造访过于唐突,有失礼貌。
陈琪关上大门后,对时君这位不速之客有太多疑问,“他是谁?”,“他找谁?”,“什么事?”
陈琪审视的目光灼得时君极不自在,尴尬的微笑着,林俊永局促地迎上前给陈琪解释起来。
“这位是时君教授,是陈院长的老同学,陈院长在家吗?”林俊永早已了解清楚,此刻的陈忡恺正在里屋,明知故问道。
陈琪象她母亲一样关心着陈忡恺的健康,杜绝一切影响他健康的活动与应酬,在家中拒谈工作,这是她俩的底线。
这两个女人精心的呵护下,陈忡恺恢复得很好,体重也赶到手术前了。
一直赋闲在家陪着父亲的陈琪,此刻就象一个门童,在弄清楚他们的来意之后,才迟疑说道:
“在,请稍等。”
林俊永与时君经过陈琪这简单的对话之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象只等待接见似的,反而拘谨起来,大气不敢出。
特别是时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老友绝症的感伤,己为人妻的初恋女友,五味杂陈,一时竟手足无措起来。
而陈忡恺却正好相反,听闻老同学登门拜访,虽说来得突然也意外,却也格外高兴,吩咐着陈琪又是泡茶,又是削水果。
其实,一个人除了亲情,还需要友情,更有他的社会性,李琪雅母女近乎‘严防死守’般的精心呵护忽略了陈忡恺的这种心理需求,使得他内心时有空虚,有时甚至烦躁。
陈忡恺递给时君一片水果,态度亲切,笑呵呵地说道:“来,吃水果,”随后又递了一片到林俊永手上,又道:“来,别客气,这是高原苹果,蜜甜得很。”
时君看着神彩奕奕的陈忡恺,好生心痛,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责怪起陈忡恺起来。
“老同学啊,生病这么大一件事你应跟我讲,我可以托我朋友来给你作手术啊。”
言谈举止间,仿佛是在说陈忡恺的手术效果不好,炫耀着他的资源优势。
陈忡恺知道这就是时君的性格,高调自信的他是对自已的关心,于是展开双臂比划着,乐呵呵道:
“我的手术很成功,现在也恢复得很好,谢谢关心。”
这一比划,缓解了时君紧张的神经,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双眼搜寻了一遍房间,好奇地问道:
“那就好,小雅呢?”
时君主动提起李琪雅,身边的林俊永知道时君可能要说正事了,便悄悄的靠近陈琪说道:
“琪琪,咱俩去外面谈谈吧?”
陈琪面带难色,却在林俊永近乎哀求的眼神下往大院走去。
客厅里只剩下时君与陈忡恺俩人,对于时君的请求,陈忡恺不确定李琪雅会不会见他,犹豫中站起身来对时君道:“她正在忙,我去叫她。”
正在这时,李琪雅已落落大方地走了出来,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地对楼下说道:
“哟,时教授啊,请都请不回来的,今天是怎么了?大驾光临啊。”
这话里有话,含沙射影,句句刺骨,时君被讥讽得脸色晦暗,手足无措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支脚就象打了绑条,再也无法坐下去,两眼直楞楞地盯着李琪雅,就象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傻傻地等着老师发出下一步的指令。
“坐啊,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时大教授。”
指令发出了,可时君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是苦笑着,一幅乞求的眼神望着李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