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冷笑一声,身子微侧避过了这一拳,腰部一扭,肩膀正顶住了杜晨的肋下。这一撞的力量倒是不大,却让杜晨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像是失控的跑车一样跌跌撞撞冲了出去,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屎。
世人都有仇富心理,开豪车的欺负开破车的,张口闭口让人家给狗守灵,不激起众怒才怪。让他们打抱不平当出头鸟,那是万万不肯干的。可起哄架秧子,这个大伙在行啊。千人嘘,万人骂,有那豪迈的,直接一口老痰吐过去,顿觉工作生活中的繁重压力减轻了许多。
杜晨豪富一方,何曾被人这样折辱过,爬起来后整张脸都扭曲了,嗷嗷怒吼:“丧家犬,你敢冲我动手,老子要是让你在印月市有一寸地容身,我杜字翻过来写!”
杨景的眼中犯过一丝杀意。大侠是什么?侠以武犯禁,不事生产,干的都是杀人放火的勾当。杨景一般不和人结怨,可真要是杠上了,他是会灭人满门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不想总被人用利刃瞄着后背。
杀了他们!内心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强烈的呼唤,他的拳头捏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向杜晨,苍白的脸孔浮现出浓烈的煞气。
“小景。”一个温柔的声音,像是春风一样吹散了他冰寒的杀心,他侧过头,莫缘正一脸惶恐的抱着他胳膊,一个劲儿的摇着脑袋。
杨景心头陡然一凛。现在是法治社会,当众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他可以亡命天涯,可莫缘呢?她将遭到的报复,足以让她死千百次。
“见鬼。”杨景甩开她的手,大步上前,一脚踏住了杜成的右手,用力的踩了几下,杜成立刻杀猪般惨叫起来。
“杜家是吧,犀利啊。”杨景故作狂傲之态,俯身揪住了杜成的头发,冷然说道:“记住,今天踩你的人,是我杨景。你想报仇?黑的白的,我奉陪到底。我被逐出家族了是不假,但就凭你们这对腌臜父子,我只当作脚底的泥,呸!”
事件最后怎么收的场,杨景不知道,反正没有警察找上门来。
“事情不可能就这样完结。”莫缘蜷缩在沙发上,任凭杨景怎么安慰,全身一直抖个不停:“杜晨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一定会报复咱们的。小景,杜晨那个人杀人不眨眼的,怎么办,该怎么啊?”
杨景拍拍他的肩膀,刚想说两句体贴话,莫缘情绪濒临崩溃,抱住他傲的一嗓子,哭了个稀里哗啦,鼻涕眼泪流的杨景满脸都是。
杨景脑子都被她哭炸了,苦劝无效,索性一拍茶几:“得了,我今夜去做了杜晨……”
“别胡说了,还嫌我心里不够乱吗?”莫缘一点也不欣赏他的担当,居然还对他报以粉拳。
其实杨景一点没胡说,这就是他的逻辑。你结下了深仇大恨,不去把对头做掉,难道坐等对方实施报复吗?
“好吧好吧,那你说,怎么办?”
莫缘收了眼泪,呜呜咽咽的说:“天知道杜晨会干出什么事来,我明天一早就去学校辞职,然后离开印月市。小景,你也走吧,反正你也已经无家可归,跟我回家乡,老师也方便照顾你。”
“走?”杨景目露凶光,森然说道:“姓杜的王八蛋叫我丧家犬,没关系,随他叫。可我不能真像狗一样夹着尾巴逃跑。姓杜的家大业大,我现在却是光棍一条,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愣的就怕不要命的。我倒是要看看,谁拼得起,谁拼不起!”
莫缘幽怨的望着他:“小景,你这是何苦呢。你跟我回家乡,咱们去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不好吗?你还是个孩子,去和杜家这种庞然大物拼,那能有好下场么?”
“老师,你别说了。”杨景放淡了语气,轻轻搂住她的腰肢:“你回老家也好,这边确实不安全了。在我记忆里,杜晨那厮表面豪爽,其实度量狭小,睚眦必报。我孑然一身,随便他怎么玩都奉陪,可老师是个弱女子,卷在里边实在太危险了。走吧,等我富贵了,亲自接老师回来。”
“老师舍不得你啊。”莫缘扑在她怀里,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杨景轻叹口气,任凭她哭得黑天昏地。
这是一个无法入眠的夜晚,两人相对而坐,互诉衷肠,看着莫缘依依不舍的神情,杨景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想他江南大侠,居然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真是呜呼哀哉晦气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