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房。我现在只是没那么讨厌你,仅此而已。”
“你都跟我睡了还仅此而已?”
乌丫满脑黑线,磨着牙恶狠狠地说:“我是怕你冻着,你要再发个烧什么的我不跟着受累啊!”
“我不管。”郭群看着她,异常认真地说:“我喜欢你,我服你。你眼神凛冽,做事果断,发起威来敢跟干部叫板。对自己下手也狠,连饭都可以戒,这姐妹我跟你结定了!”
乌丫听她说完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嘴里说的那人是她么?怎么听着像是一泼妇?
郭群继续不知死活地说着:“咱俩要是结为姐妹,今后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外面都可以互为倚靠,往后你就是我行走江湖的一张皇牌。”
“黄牌?我被警告了?”乌丫赏了她一大白眼。
日子在两人的斗嘴中悄然流逝……
转眼,韩少飞就要放寒假了。在他回来前夕,整个妇教所里只剩下乌丫和郭群。产量跟不上劳动暂停。没事可做,这一天时间就变得格外漫长。不过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以前不劳动干部早上查过干就只有一个半小时放风时间,现在只剩她俩干部查过干后不再关闭干门,她俩全天都可以在院中自由活动。
“乌丫,幸好有你。”这天上午她俩坐在院中晒太阳,郭群伸展着四肢说:“不然我非闷死不可!”
乌丫仰面望着天空,幽幽说:“你不会死。”
“为什么?”郭群说:“我就算能活到一百岁也是要死的啊?”
乌丫淡淡吐出一句:“祸害千年。”
郭群先是一愣,随后尖叫窜起将她扑倒——
院外枯树上的寒鸦被串串笑声惊起,发出嘶哑的叫声却又盘旋着不肯离去。
“死乌鸦!”郭群捡起一粒石子,“让你叫!”
“不许欺负小动物。”乌丫厉声制止。
“那是乌鸦!”
“我就是乌丫。乌丫就是我。”
郭群眼一斜,“以后别再跟我说你一无所有。你有病!”
“跟你说,我就是乌丫。”
念小学那会,乌丫有天早上迟到,等她赶到学校,老师捧着课本正抑扬顿挫地在朗读《乌鸦喝水》的故事。让她一声“报告”给败了兴,老师当时就有点不悦,绷着脸让她归位。她勾着脑袋打讲台前过时,老师已重新酝酿好情绪,饱含感情的一声“乌鸦”从嘴里蹦出时,她“嗯?”的一声扭头瞪着老师。激情再次被打断,老师勃然大怒!抓起粉笔刷当惊堂木,重重一拍,“你是乌鸦吗?”下课后,班上调皮捣蛋的男同学就围着她“乌鸦乌鸦”叫开了。
对此乌丫并不生气,因嫌“鸦”笔画多,她就改成“丫”,还在所有练习册的姓名栏里打个括号写上“乌丫”。老师看见后质问她是不是在向自己抗议?她很冷静地告诉老师,她只是觉得如果有双翅膀可以飞翔做只乌鸦也挺好的。老师视线越过镜片盯着她足足看了半分钟,然后“唔”了声,说没准日后她这只乌鸦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老师太坏了!”郭群听后使劲啐了口,“根本不配为人师表。”
“谁坏?”秦玉芬出现在过道上,她往院里走来,“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好的太阳也不知道把被子抱出来晒晒。”
“好咧,我去。”郭群拍拍屁股,跑进干子把被子连同军大衣一块抱了出来。
“这大衣是谁的?”视线触及那件军大衣,秦玉芬眉心微皱。
“姚晶的。”
“你叔叔当过兵?”秦玉芬看眼乌丫,视线随即又落到军大衣上。
乌丫摇摇头,“应该没有。”
秦玉芬“哦”了声,手正要往大衣伸去,郭群跪在被子上撅着屁股回过头问她,“秦干部,你是不是当过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