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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毛子的复读机

我要带着你走

回到小时候

那泥墙破瓦木房梁

农人的成就

一如河滩烂泥里的泥鳅

却也风流

我们不奢求

一天一顿饭

也能把梦长留

时间的小河在悄悄游

我们把梦藏在心里头

带着你走

带着你走

我们谁都不强求

彼此的自由

不经意间,时间竟悄悄地走过了两个年头,在这座已经渐渐熟悉了的小城中,春生和所有的求学之子一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学习着。怎奈,春生打骨子里有着浓浓的艺术情怀,高二升高三的期末考试后,虽然成绩依然尚佳的春生心里想选择了学习美术。

下课的间隙,春生用圆珠笔在格子纸上划拉着,他的思绪在奔走着,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驰骋在遥无天际的荒野中,它时而欢呼,它时而雀跃,它时而忧伤,它时而狂笑,最终停了下来只因眼前突然间出现了断崖,它不能飞跃过去。是的,它还不能跳那么远。假设它不顾一切纵深一跃,便一定会命丧这深不见底的崖谷,没有了自由呼吸,没有了自由奔跑,没有了享有那亮晶晶金子般的阳光的机会。

“写啥了,春生?”

毛子一把夺过春生手下的格子纸,

“喔喔喔,好情怀,农人的爱,我要带着你走。你要带谁走啊?”

“闹啥闹,我谁也不带,写着玩的。”

“你可拉倒吧,看你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说吧,是不是喜欢上了隔壁班的的叫什么海燕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毛子一脸认真的看着春生,春生也瞪着毛子。毛子跟春生个头差不多,但要比春生结实的多,爱讲和听一些八卦段子,但心眼不坏。平日在学校里也很照顾春生,毛子是靠着他二姨的关系才读到县里的高中,但可想而知现在的毛子都不敢看自己的成绩,那可是回回考试都发挥稳定,永坐着倒数第几的宝座。毛子大名韩硕,至于大家为什么都喜欢叫他毛子,春生也说不上来。毛子为人仗义,但不了解他的人,只凭他的尖嘴猴腮的模样便认准了他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其实不然。

“韩硕,你不要乱说。”

“春生,我觉得你想也没什么,海燕确实是挺好,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我是很愿意做你们的信使的。”说完,露出了毛子所独有的坏笑,但这种笑只能让你哭笑不得,虽有点过但终是兄弟情义。

毛子顺势坐在了春生一旁,“我听班里其他同学说你想选择学艺术,为啥啊,你学习成绩还可以,为啥要过这座桥啊,听我的好好学你的文化课。你不像我,我报空飞是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自己能干点啥。”

“我想学美术。”

“这可不是你想学就能学好的啊,别犯浑了哈。”

还没等毛子说完,上课铃声响了,这是高二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下午要分班依照每个人的选择,原则上是艺术生分在一起,文化课的学生分在一起。下午分完班,就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暑假,春生还是打算和去年一样去父亲所在的工厂打点零工。

春生最后还是选择了学习美术,晚上回到家里后给远在他乡的父亲打了个电话,计划明天收拾下便起身南下。春生爹在电话里没有多说什么,娃都大了想学点啥就学点啥吧,现在家里境况也好了些,“只要是你喜欢,爹没啥不愿意的,不过,学啥都要好好学。”

春生坐上了南下的火车,这一行要三天三夜,身上带够了吃的喝的,索性先直着身子睡上一睡,等养好了精神好看南方的山山水水。他合上了眼,但嘈杂的车厢怎能可以让人安然入睡,半睡半醒中:他看到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在向他招手,他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毛子嘴里说的海燕,她弯弯的眉长长的睫毛,红红的嘴唇在缓缓的动着,喊着春生的外号“老猫、老猫,过来啊,来这边玩。”她杨柳般的身躯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站立着,忽然,一把匕首划了过来,海燕被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亡命之徒吓了一跳,如水一般的脸蛋骤然失色,歹徒已将刀子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是血滴滑落,一滴、两滴。”

“不!!!”春生大叫起来,车厢里的人被这孩子突然的叫喊声吓了一跳,大家围了上来,一个邻座好心的大爷拍了下春生的肩膀,“孩子,别怕,做梦了吧。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春生起身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向四周的人们道歉,说刚才自己吓着大家了,请不要见怪。春生听老人们说,如果长时间思念一个人,就很容易在哪怕是白天的时间里就会出现一个人的景象,而且梦恰恰都是反的,越是梦见对方不好其实是对方好着哩。当然,春生对这种说法是不相信的,只是他知道梦见了一个人,肯定是在想着这个人。毛子说的对,春生和海燕相恋了,但马上读高三和即将面临的高考却是两人的当头棒喝,学校里是明令禁止在校生谈恋爱的。两人只能是每月末返家的时候,春生会步行送海燕一段路回家,大约2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春生和海燕会有说有笑,至于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说来话长。

那时是高一下学期,那个时候流行复读机,家庭富有的孩子手中都会有一部,而这复读机又分国产和进口的,进口的价格当然很贵,一般人家是舍不得买的。和春生宿舍的毛子就有一部,那音质是很漂亮,而且带着收音机的功能。晚自习过后,宿舍里的兄弟几个洗刷完毕,毛子就会在自己的床头打开它,也就在这个点一阵阵听着听着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飘荡开来。每个人都会把头埋到枕头里,一点声响也不敢出,更可怕的是听完这鬼故事连厕所也不敢去了,这留在心里的阴影太强了。如果实在是憋不住了,叫上一个人两个人一起战战兢兢的前去,解决完后就又箭一般的飞奔回来,而且大叫着“哎呀妈啊,哎哟”。

可是,好景不长,年级班主任黄文亮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最近频频来查宿舍,一发现有在听类似的恐怖的或者感情的频道时就立马没收,为此,毛子变得老实了一阵。

一日,毛子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竟然说他不听这个睡不着觉。忽的打开了,那声音又开始飘荡起来,那个晚上起初相安无事。可谁曾料到,半夜十二点,年级主任黄文亮杀了过来,宿舍里的兄弟几个正听得起兴,毛子一阵乱叫着春生也附合着:“你。别走。我不会放过你的。。啊哈哈哈哈哈”大家那是一阵狂呼乱叫。

这个时候,宿舍暗黄的灯突然亮了,毛子瞬间“哎呀”了一声,大叫道,“妈呀,鬼真的来了啊。”春生一看门口处,黄主任在那里站着一脸的严肃,厉声喝道:闹什么闹,看看你们还有学生的样子吗?都几点了十二点了,明天还上不上课?”说着,黄主任拿过毛子的复读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同时口里还说着:“本是家里拿来让你们学习的,可你们呢?明天全部写检查,还有你春生,你跟着起什么哄?我和你爸可是老同学,他有意要我多看着你,你倒好不学好!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说完,黄主任摇摇头叹着气走了。

第二天,黄主任并没有通报毛子和春生几个只是安排下去他们的自我检讨书一定要写,春生去了黄主任的办公室但他人不在,听办公室里的老师说去市里开会了。春生走出了黄主任的办公室,耷拉个脑袋,一直在心里埋怨着自己,黄主任说的对,自己是有点不争气了。黄主任和春生爹是要好的玩伴,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两个人的成绩也不相上下。但春生爹更略胜一筹,只是春生爹家境突变误了学途。那个时候,黄主任曾多次去找春生爹,叫他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说好的一起行天下师天下的梦想呢?都这样没了吗?只是生活的无奈怎躲得过去,躲不过去就要好好承受,而那时春生爹最好的承受就是放下学习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无奈啊无奈。春生爹也哭过,但他没有闹,好像一夜之间他长大了成了春生心里永远的男子汉大丈夫。

想着想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李春生,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找你有事。”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黄主任的外甥女木海燕。春生走了过去,他俩就在学校的走廊里面对面站着,海燕仔细打量着春生: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清瘦的脸庞但不失朝气,虽然穿的衣服不是很合身但能明显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质朴感。那淡黄色的纯棉衬衫虽是从父亲那淘来的,但看上去却干净利落,对于农家的孩子来说这就够了。海燕心里暗想:怪不得我舅舅老是跟我提起你,不但人长的清秀帅气,学习也很好。而且经常的写诗弄文的。“李春生,我叫木海燕,我舅舅让我把这个给你,你替我给到韩硕(也就是毛子)吧。舅舅让我对你们说一声抱歉,不管怎样他说他不该把韩硕的复读机给摔的粉粹。”

“不用了吧,黄主任摔的对,再说谁叫毛子。”学校领导的亲戚春生是了解的,他一眼认出了是黄主任的外甥女,他之前看见过黄主任送木海燕回家。

“毛子是谁,怎么又多出了个毛子?”海燕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的问道,“就是韩硕了,我们都喜欢叫他毛子,有时候玩的更大了就喊他老毛子,有点帝国主义侵略者的味道了。”春生摸着脑袋红着脸说到。“哦,这样啊,不过这个复读机你一定要替我转交给他,我跟他不熟,其实跟你也不熟,只是听舅舅常常说起你。”

春生越发觉得脸开始红了,不一会儿脸红到了耳根,脸上也火辣辣的,海燕“噗嗤”笑出了声,“你这是咋了,我又没怎么着你?”

“我紧张,一跟女孩子说话就紧张。”海燕摸了一下长长的马尾辫,微笑看着眼前的这位稍显紧张的大男生,只是感觉如沐春风一般。海燕没有再说下去,她把一台崭新的复读机塞到了春生的手中,说着**生一定要转交给韩硕的话语就走掉了。

那个岁月里,一台复读机真的是很昂贵的东西,春生曾多次希望家里给他买一个,但并不殷实的家根本就没有这么一笔钱来用作这方面的支出。毛子虽然家里过的好些,但还是心疼的哭了好几个晚上,他早已把它当做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有时间就会细细的将它好好擦拭一番。现在被黄主任摔了个稀巴烂,毛子是不敢怒不敢言,本来他做的也不对,但他没想到的是黄主任竟毁了他的宝贝。他现在是一脸的不开心,耷拉个脑袋伏在课桌上唉声叹气。春生拍了毛子一下,将海燕给的复读机往他眼前一亮,“你儿子又回来啦,快拿着,不过你得答应我咱们以后要多听学习的东西,那个鬼故事一定要杜绝。”

毛子顿时来了精神,不过嘴里嘟哝着,“我不要,我猜肯定是姓黄的给的,你哪来的就拿哪去!”

“不是,毛子你还真想黄主任亲自给你送过来,本来就是咱们不对,当然摔你的东西领导做的也不好。但毕竟是希望我们学好。你要是真不要的话,我就给木海燕去,让她再给她舅。”

毛子说了声,“别别。我没说我不要,你拿过来吧。”毛子摸着崭新的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复读机,他的心都笑了,他也知道黄主任肯定花了不少钱,这个牌子市面上不多没多少存货。但是他心里又不能不可以去感谢黄主任,是他摔了自己的东西,现在只能是补上了心里那个痛楚。从那以后,毛子再也没用它听过鬼故事,他似乎明白了好的东西就要用做对的事情,现在的时光应该大把拿来学习,而不是与之毫不相关的阴暗之事。

春生和海燕就这样开始熟悉了起来,但繁重的学习并不能给这些少男少女们哪怕停留一丢丢的时间思考感情上的事情,只是因为大家都热火朝天的你追我赶的奔往金榜题名的路途上,春生和海燕怎么会想落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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