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劭十分欣赏武宝的才华,对其随机应变之能更是佩服。只是他看得出武宝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换句话说不像那个时候的人一样,张口闭口除了圣人训,要么就是古籍典故。许劭在心里细细思量了许久终不得其解,只好认定武宝并非没有学术,而其只是放荡不羁而已。
许劭命人备好了筵席,以招待武宝与华佗二人。三人分宾主而坐,推杯换盏良久。武宝乘兴问道:“许先生久居汝南为何却又出现在平原?”许劭道:“兴国不知,吾乐于四处奔走,所以各地均有房址。”武宝笑了笑道:“这么说许先生乃是当今富户?”许劭道:“富户二字说不上,这许多房址并非吾亲手购置,均是当地豪绅贿赂与吾,而吾又推却不得。”武宝若有所思道:“若如此说堂外奢华富丽,定是出自此些人之手笔。反之堂内简朴清幽才是许先生之本性?”许劭大笑道:“兴国果然才思敏捷。”武宝道:”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这些人无故送些房址与许先生定有所求吧?“华佗道:“贤弟你有所不知,之所以这些人讨好子将只是为了子将一评而已。”许劭拦道:“元化不必说起这些,兴国未必知晓此事,我等只顾饮酒莫谈它事。”武宝对华佗道:“如若兄长不提吾几乎忘却,许先生评人之术前所未有,而每每评论于人无有不准,这吾岂能不知?”许劭道:“兴国竟然也知晓此事?”武宝道:“许先生与堂兄许靖所著之《月旦评》,里面俱是评论当今有学之士,只是吾只是听说并未有幸观读。”许劭脸色一变,道:“兴国以后且莫要提起此人,我与此人已恩断义绝。”武宝眉头紧锁,道:“请恕我直言,许靖此时可曾投奔董卓?”许劭闻听更是诧异,道:“兴国如何知之?”武宝道:“我早就闻听世人言,天下有获虚誉而无其实者,许靖是也。此人贪图名利,恐怕日后定受流离之苦。”许劭叹了口气,道:“不瞒兴国,我早早便看透了此人,平日也曾开导与他,怎奈其名利之心太重,吾亦无可奈何。”武宝道:“许先生至此地难道是为了躲避他?”许劭道:“非也,我本意乃是想拦阻他莫要投奔董仲颖,可惜彼决心已定,吾也只好任其自去了。”武宝道:“忠言逆耳彼未必肯听许先生之忠告,不过彼只有流离之苦未必有杀身之祸。”许劭赞赏的看了看武宝道:“兴国亦会观人之术?”武宝摇头道:“我只是信口胡说,安能如许先生一般?”
华佗道:“子将如今何不与兴国占卜一番?”许劭笑道:“我正有此意,二位稍等。”说完起身离去。武宝道:“兄长为何多次提起让许先生评我?”华佗道:“不瞒贤弟,子将得遇上仙,习得评论之法,亦会占卜之术,可算其财运官运以及寿禄,经其品论占卜之人前途无不美满。只是子将每每占卜一番便会折损不少阳气,所以子将从不肯轻易与人占卜。”武宝听罢道:“若如此还望兄长莫要让许先生多费精力了,我早就说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运数。”许劭从堂外大声道:“兴国不必推辞,今日我心中欢喜,甘愿为兴国卜一卜。”说完走进堂内,将一个龟甲摆放于酒桌之上,并且手中握着一卷古书。
武宝看了半天心说:这不就是古代算命的吗,看来和我们那个年代也差不多啊?再说了他万一算出我不是那个时候的人,他会不会把我抓起来放在屋内展览啊?想到此武宝道:“许先生不必如此费力,再说运数何如都是天定,人力岂能违背?”许劭道:“兴国不知,即使天数已定,但是也可以被人力左右。”武宝不解道:“许先生之意是?”许劭道:“且不说其他,只说当今汉室本不该如此,只因张角逆天行事,将汉室命脉强行终结,所以才有如今黄巾之乱。而张角也定会身遭天谴,不日必然殒命,但是汉室也会因张角而一同衰落。当然此话休对外人提及。”武宝道:“许先生之意是张角将汉室命脉于自身命脉系在一起?如果张角身殒汉室定然衰落,如果张角无事,汉室也将无事?”许劭道:“正是如此,不过张角只是痴人说梦,彼并未有帝王之相,所以张角定然会与汉室一起衰落。”武宝道:“张角之事我也曾闻听一二,只是如此天机,许先生如何得知?”许劭道:“我曾用卜术卜过他,我已知他命该如此,我也曾谆谆劝导其不可有逆天行径,但是哎……此是天意啊。”武宝笑道:“如今许先生亦用卜术算我命运,此事不和当初算张角之时相同吗,如果许先生算出我也是乱天下之人,那么又当如何?”许劭道:“如若兴国也是此等人,那我誓从今日起便不再与人占卜。”武宝道:“许先生今日非卜不可?”许劭道:“非卜不可。”武宝见此人决心已下便道:“若如此便劳累许先生了。”
古代卜卦和现代算命先生的算卦大为不同,如今的算命先生只不过是通过生辰八字,天干、地支学说来测算凶吉和前程,然而大多都是胡说而已。而那个时候却不一样,那个时候占卜之法繁多,而最早以蓍草占卦,方法十分繁复;如《系辞》云:“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於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此即是蓍草之占卜法。而后来据说鬼谷仙师改蓍草为铜钱,定财、官、父、兄、子等用神之生克制化,这其实是占卜法的重大改革!因为古人心静而诚,漫长的卜卦过程与时间,尚且可以制心一处,专心以待;直到后来除了《易经》又多了很多用于卜卦的书籍,而蓍草卜卦也渐渐被人淡忘。取而代之的除了四柱八字,阴阳五行,六爻八卦,九星风水,十天罡十二地支,周公解梦以及称骨算命,又有“测字”、“破字”、“相字”铜钱卜卦等等。而也有一些占卜大师则会通过古籍中所提到的独特的方式来进行卜卦,许劭所用便是龟甲灼卜之法。所谓龟甲灼卜之法就是在龟甲占卜之时,用火灼烤龟甲,这时会发出噼啪之声,这种声音往往被理解为,是上仙在传达旨意。刻录卜辞内容则是另一个重要的依据,是与龟甲之声同时出现的龟甲裂缝,在占卜者看来它充满无穷的玄妙。刻录在甲骨上的字痕,行之疏密,字之结构回环照应。
武宝从未见过如此卜卦之术,不禁看的痴了。只见许劭盘膝而坐,口中默念一些奇怪的符咒。龟甲在火中噼啪作响,仿佛在响应许劭。屋中除了龟甲在火中作响之外,并没有其他杂音。而不太相信迷信的武宝此时心中也有所动摇,因为龟甲每响一下,武宝的心便跟着剧烈颤动一下。足足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许劭才缓缓睁开双眼,想必方才许劭定是用了不少元气,此时的他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华佗赶紧问道:“子将,卜算结果如何?”半晌许劭才叹了口气道:“奇怪,难道此子并非此世之人?”华佗诧异的道:“子将此话怎讲?”不只是华佗差异,连同武宝也是倍感惊奇,心里一直在想:难道他真的能看出我的出身?许劭道:“方才我卜算了三次,均未有结果。”华佗道:“难道是子将今日不算不准?”许劭拿过龟甲道:“元化且看,这龟甲虽噼啪作响,但是并未留下任何纹路,此事便说不通。还有我所念之咒语有通天之术,但是亦为有任何回应,此真乃奇事也,吾卜卦无有不准,今日何以砸了自己招牌?”
武宝听后十分欢喜,第一自古皆传许劭善卜,果真是实情,并非后人捏造。第二算不出自己也很正常,毕竟自己确实不是那个时候的人。想到此武宝对许劭道:“许先生,我认为人若信命,卦中自存,如不信命卦中定然不显,此事许先生不必挂怀。”许劭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武宝道:“兴国便是不信命之人?”武宝心想,为了给你台阶下我也得说是啊。武宝道:“不瞒许先生我自幼便不信卜卦之说,也常常有人给我卜卦,但是无论用什么方法占卜都没有结果。”许劭道:“那兴国可否将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另换一法。”武宝为难的道:“我自幼双亲俱丧,只跟兄弟相依为命,谁知遇此乱世,兄弟又不知流落何处,至于生辰八字实在不知。”武宝说的很是动情,许劭深吸一口气道:“若此说只有一种可能了。”华佗道:“子将不妨直言。”许劭道:“自古星宿临凡必克父母,而因不是俗世之人,故卦书不显,难道兴国也是星宿临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