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看!”秋大刚正思索间,却被儿子的话打断。顺着秋丰所指的方向望去,视野中竟出现了一头小梅花鹿。要知道这可是野猪岭,这家伙难得出现。今天在此偶遇,大刚也有些喜出望外,毕竟这家伙比野猪值钱多了。
大刚端起枪,瞄准。小梅花鹿大概也听到了动静,于是停止觅食,开始逃窜起来。秋大刚的枪眼紧跟着目标,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逃窜中的小鹿应声倒地。这枪法简直令人叹为观止,用百步穿杨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
“把绳子给我!”秋大刚见小鹿已经倒地,对秋丰喊道。秋丰从蛇皮袋里翻出两根稻草绳递给秋大刚,大刚接过后径直就朝小鹿走了过去。此时山那头的枪炮声似乎更加激烈起来,秋丰怔怔地望着远方,猛然发现前去探路的大兵飞也似的跑了回来,咬着秋丰的裤管子,好像发现了什么新的目标。秋大刚正聚精会神地绑着小鹿,却不曾想到此刻树丛间有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正注视着他。绑完小鹿后,秋大刚起身拎了拎,大概七八十斤的份量,正欲喜滋滋地扛到肩上,却突然听见大兵疯也似的叫了起来。秋大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树丛间那双阴森森的眼睛忽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身影,猛地窜了出来,一头撞向秋大刚,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心窝处。这猛烈的撞击,使得秋大刚连人带鹿飞了出去,又一头撞到了树杆上。
“爹!”秋丰见状大喊一声,怕大鹿再次对父亲发动攻击,忙举起枪,稍作瞄准,对大鹿扣动了扳机。顿时,沙石在火药的强力驱动下,砰地从枪管里发射了出来,如利箭穿心般正好打在大鹿的喉咙上。可怜这大鹿,甚至还没来得及一声哀嚎,就已直愣愣躺在了地上。
真是上阵父子兵啊,这枪法,和秋大刚如出一辄,又快又稳又准,不过要论狠劲,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爹,你没事吧?”见大鹿已死,秋丰赶紧跑过去扶起秋大刚。此时的秋大刚已被撞得头晕目眩,眼前黑乎乎的,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在儿子的搀扶下,他捂着胸口艰难地坐了起来,静静靠在大树上。秋丰解下水壶递给秋大刚道:“爹,喝口水。”大刚接过水壶喝了几口,但当水从食道下咽的过程中明显感到一阵疼痛。他强忍着,装出一脸轻松的样子,摸了摸儿子的头回道:“不碍事,你爹死不了的。”转尔又看了看眼前的两头梅花鹿,得意地道,“今天不错啊,丰儿!两头了,没多少功夫吧?”
“嗯,就一会儿功夫。爹你没事就好,我去把大鹿绑了。”秋丰说罢起身,拿了绳子走向大鹿,开始绑了起来。秋大刚一手撑着地,一手扶着树杆,想起身。无奈有点力不从心,稍一用力整个身子就感到钻心地疼。
秋丰把两头鹿放至一块后,道:“爹,你先休息一下,我带着大兵再去上面打一头野猪。”
望着儿子独自远去的背影,秋大刚既欣慰又沉重。他解开衣服,看到胸口一大块青紫色的撞痕,试着用手去揉,但突然觉得胸口一闷,哇得吐出一口鲜血。他用手擦了擦嘴角,望着鲜红的手掌,知道这次的伤情非常严重。但毕竟生死由命,他用水壶中的水冲洗掉手上的鲜血后,平静地靠在树上闭目养神起来。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山那头来了一群扛枪的士兵,而且个个神情紧张,似乎在逃亡。此时的儿子正专心瞄着一头野猪,对周围的险情全然不知。随着砰地一声,野猪倒地后,当秋丰拿着绳子跑向野猪时,那帮被惊动的士兵举着枪齐刷刷地朝这边射了过来,那密密麻麻的子弹快要击中儿子时,他也忽然惊醒了。秋大刚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紧张地一个劲地喊:“丰儿!丰儿……”
“爹,我来了!”此时的秋丰正拖着一头野猪往下赶,见父亲慌慌张张地在叫自己,赶忙应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刚看到儿子安全归来,喃喃自语道。
“爹,你咋啦?”秋丰也一时被大刚弄得稀里糊涂,走到大刚跟前问道。
“爹没事,只是刚才做了一个恶梦。”大刚说完摆了摆手又道,“没事,没事!”
在秋丰的搀扶下,秋大刚艰难地站起身,听着隐隐约约的枪炮声,不禁问道:“刚才山那头枪炮声是不是很明显?”
“嗯,爹,山那头枪炮声可响哩,人站着都能感觉到震动。”
秋大刚双眼眺着远方,又喃喃道:”以后咱就不去那里打了!“顿了顿,又转头对秋丰道,”今天也有收获了,先回家!”说罢起身去扛大鹿。要在平时,凭秋大刚这身板,两头大鹿也不在话下。然而此时,当他勉强扛起大鹿时,竟然一个趔趄,口中再次冒出些许鲜血,他赶紧伸手去擦。这一切,眼尖的秋丰正看了个明白。于是他赶紧上前帮父亲卸下肩头的大鹿,急切万分地道:“爹,你嘴里咋出血了?”
“噢,不小心嗑到牙齿了!”大刚搪塞着,强咽下又要窜上来的鲜血,弯身把大鹿扛到肩上,还想弯腰去拿小鹿。
“爹,我来吧!”秋丰抢先一步把小鹿扛上肩,把野猪绑到腰上后,拖着下山了。大刚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看来儿子真长大成人了。他欣慰地跟在儿子后头,胸口似乎也不怎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