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清冽而寒冷的温度蒸腾出薄薄晨雾。暖阳正稳稳当当地照射在那大气磅礴的宫殿之上,在一座雅致的楼阁里,远眺山影的露台边,一个身形清丽的年轻女子正凭栏而坐。一整日,赵彦今都不在府里。连平时常常阴魂不散的赵灵均也没有来找童澜清。习惯了热闹,这一时间突然安静下来让童澜清难以适应。她一个人看看山,望望水,照料下王府里的花,百无聊赖地发发呆。
冬日的菊花已经有了愈显枯萎的痕迹。她望着满眼五彩斑斓的花朵,脑海里却是那个张扬慵懒的男子,那张玉雕般的面孔,笑起来的时候天地都为之失色。
菊,不是一种寂寞的植物,它只是用千百年来不变的平和与淡定,看尽冬去春来。傲寒独立,孤标亮节,于喧闹中独成一道风景,以一种永恒不变的绽放姿态,坚守超越红尘之外的坚贞和执着。人淡如菊,多么美妙的比喻,这份看破纷扰,洞察世事的淡定与从容,那样的淡,超脱荣辱,无关名利,却有一种融进生命的骨气。
童澜清觉得赵彦今就是“其淡如菊”的男子。他贵为王爷有着皎皎其华的面容,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他缓缓地走进自己一个期待已久的梦里,他的到来,没有想象不出那样的浪漫,也没有幻想已久的惊喜。
她知道这个尊贵无比的八王爷,多少绝色美人花尽心思只为盼君一顾,那样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她这个无才无德的女子。所以她总是刻意不去看他。她怕看了以后,自己越发沉沦,终究会万劫不复。
她无所事事地过了一个白天,可能是空虚让人特别压抑,一整天她的情绪都不是特别高涨。她终于明白虚度光阴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月明星稀的夜晚,童澜清提了一壶清酒坐在院前的石桌后。把盏,独饮,杯中的液体映出了满天繁星,也映出了她孤寂的身影。
忙完事后的赵彦今用过晚膳拿着古琴,寻得不远处月下独饮的女子,凉风习习,掀起女子袍衫的衣角,那抹清秀雅气的身影在黑夜中愈发清晰,他遣散了瑾尘和随行几人,悠悠然地走了上去。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已有几分醉意的女子,只见她淡扫峨眉,粉黛不施,眉宇之间显娇柔多于英气。没有了往日的顽劣俏皮,反倒一副小女人姿态。“可要本王为你抚琴?”男子声音低沉得压抑。
童澜清抬头的一瞬,他分明看到有人影站在她面前,一身杏黄蟒袍的衣角在风中微微飞扬。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童澜清并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赵彦今心里都会莫名的心慌,虽然都装着若无其事,加以掩饰却终归抵不住慌乱。也许是因为他是王爷。她无数次为自己解释。如今望着眼前并不是特别清楚的男子。任凭心里的冲动叫嚣着,几欲喷薄而出。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想走上前,嗅他身上温雅的味道。走几步后突然停驻,心中一阵翻腾,全身乏力无奈向一边倒去。赵彦今见状将手中古琴往石桌一搁,一手将她揽入怀中。
她把头埋进男子的肩窝,那人身上独有的松香钻入鼻腔。这样熟悉的气息只能魂牵梦萦在她每一个不经意间的思绪里。她贪婪地嗅着,这一刻她感觉很圆满。
赵彦今把女子轻轻揽在怀里,用手捋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忽听得怀中人涩涩道:“喜欢我,可好?”
赵彦今心头一动,一时间惊诧,呆滞,动容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蓦地他捧起童澜清的脸,对上她清亮的双眸,柔声问道:“你可当真?”怀中女子双颊微红,对他浅浅一笑:“王爷,你怎么在这?”他望着她,将眼前人满目的惊诧之态收于眼底,他目似秋水,薄唇轻吐:“你喝醉了。”“我没醉,你才醉呢。”童澜清耍无赖地嘟囔。赵彦今望着女子即便醉酒还不安分,宠溺地摇了摇头。将她横抱起来,众目睽睽之下,步伐又大又稳,向里屋走去。
日上三竿,童澜清在头脑欲裂中醒来。她仔细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自己好像不知醉倒在谁的怀里,只知道他的怀抱很温暖。果然是不能多喝,喝酒误事。
“姑娘好福气,昨日可是王爷亲自把姑娘抱回来的。”一旁的丫头正笑盈盈地望着童澜清。
“什么,王爷送回来的。”童澜清听后大惊。丢脸真的是丢到家了,喝醉了也就算了,还让他撞见,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话。
“启禀王爷,澜清姑娘来了。”书房里的八王爷正在看着公文,听前人来报,抬眼道:“让她进来。”
“王爷,我为昨天晚上的失礼来道歉的。”童澜清边往里走着,边笑颜盈盈地开口,仔细一看这笑容中带着点浮夸。
“哦,你指的是何事。”赵彦今挥手屏退了来报的侍卫,戏弄地问道。
“这个,我昨天醉酒,劳烦王爷把我送回房。”她边说着边抬眼看着赵彦今,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见他波澜不惊的面容迟疑地继续问:“昨晚,我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该说的话?什么是不该说的话?什么又是该说的话?”赵彦今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边向童澜清走过来,边似漫不经心的答着。童澜清刚想说些什么,对上那张明艳无双的面庞立马答道:“没什么,没什么。没事,我先走了哦。”说完,头也不回,逃荒似地离开了书房。
赵彦今望着女子仓皇的背影自嘲一笑:“别的女子都想方设法靠近我,你却躲我避我。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如此好女子在眼前我却有心无力。可嗟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