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钟胜雪,你们两个既然入了我们玄青派就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了……记得,从今天开始,你们一个叫玄奘,一个叫悟空。”
——武德二年秋
看着江流摇头,燕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江流道:“我是个废物。”
燕飞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我看你不仅是个废物,而且还是个渣碎,送上门的女人都不敢用,哼!”
江流并没有反驳,只是慢慢的而又坚定的吃着自己的早饭,脸上没有半分的不满,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渣碎,是一个废物。
在熊家巷干活,白天是很清闲的,至少在江流的眼中是这个样子的,打扫打扫院子,或者直接回到自己屋里睡觉,就这样,清闲的很。
而到了傍晚,便有客人来了,不过这个时候来的客人都是些没钱的,随随便便叫个姑娘,便打发了,也不用倒茶,也不用上酒,也不用端菜,更有些连房间都进不起,只能叫上最便宜的,出去解决。
而到了夜色浓郁之时,那些大客户才会上门来,他们会叫上几壶酒,叫上一桌菜,还会上几个姿色不错的姑娘助兴,自然在楼里面用上房间也是少不了的。
也就会有了这样的情况。
“废物!去酒窖拿酒!”
“废物!快去催菜!”
“废物!看看那一间结了帐子没有?”
“废物!萧大公子你也敢要钱?人家是有长帐的!”
就这样,江流要这样一直从刚刚入夜一直忙到天亮时分,然后去伙房吃上一顿早餐,然后就瘫软到自己的房间里,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慢慢的,江流从一个燕飞随意的使唤着他,到了好多人一起使唤着他,再到后来似乎他成为了整个熊家巷的奴才,每个人看到他都想让他去做点什么。
慢慢的,他成为了最底层的人物,没有人愿意怜悯他,谁让他是个废物呢?一个女人送到他面前他都不敢碰的废物……
直到一个月之后,江流领了自己一分银子的工钱的那天,大家才发现江流很能忍,没错,很能忍或许能够称为他的一种特长吧?而在那个年代,只要你有特长,那就没有人会把你当成废物了。
那一天的时候,有四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少年来到了熊家巷,他们穿着的衣着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平常人家,而且他们做出了平常人家做不出来的事情,在叫了一大桌菜和三四个陪酒姑娘过夜之后。
他们就大步走出了房间,凛然一副白吃白嫖的样子。
但是没有人敢去拦,这四个人穿的一看就不像好惹的人物,而且在走出房间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故意的亮出身上的刀。
没有一个****敢上去。
没有一个客人不在看热闹。
而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人走了上去。
他不是熊家巷的****,因为他不配,他只是这里的杂工,只是这里的最底层的杂碎。
四个少年满脸的不屑,“小子,你想死?”
江流摇头道,“我还不想死,但是我欠了这里主人的钱,所以……”
他还没说完,一把刀就从正面插入了他的腹部,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怎么捅过人,力气也不是很大,刀刚插入几分就停了下来,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迟疑,拔出了刀,然后又再次刺入,拔出来,刺进去,拔出来,刺进去,拔出来……
而江流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改变,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身体,仿佛对方拿的只是一根牙签罢了,不……就算是牙签扎进来,在座的那些人也没有人敢说自己不会痛的跳起来。
然而江流就这样的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他捅累了。
“现在……能麻烦你们把钱付了吗?”江流用平静的眼神看着他们,牙齿和牙齿交错,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在忍受,但是又有谁能忍受?
四个少年无比吃惊的看着他,忽然其中一个人乖乖的拿出一大锭银子丢在了地上,拉了拉同伴绕过了江流走出了门。
满堂的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恍的一个娼女走上来想要扶他已经开始摇晃的身体,其他几个人也想要走上来。
然而他却摆了摆手,便向着后院走去,几个人那般看着他,就好像是看着怪物,但是那至少已经不是看废物的眼神了。
因为怪物虽然让别人感到可怕,但是他至少要比废物有用。
而他呢?他不想让别人感觉他是怪物,也不想让别人感觉他是废物,因为如果他在这里有了朋友或者敌人,那他就会有羁绊,而羁绊则是最容易让人痛苦的东西,因为它,杀人于无形。
他躺在床上,没有人理会他,因为没有人愿意看得起废物,却没有任何人愿意接近怪物。
江流感觉很累,甚至不想去包扎自己的伤口。
忽然门被推开了,一个身影从门缝之中挤了进来,江流听着她的脚步声便能猜出她是谁,那是熊大姥姥,这个熊家巷的当家人。
一只手拂过他的面颊,那是一只肥胖粗壮的手,手又白又嫩,五根手指上面带着四个金戒指。
“嘿嘿,小子你还是蛮俊俏的嘛,怪不得燕飞那小母狗第一眼就看上了你!”
熊大姥姥嘴里带着醉意,她手里也提着酒,但是江流却能猜出她并没有喝醉,因为他已经猜到了熊大姥姥要做什么了。
一个半老女人在这种时候来到自己的房间真的会是因为关心自己吗?
她醉兮兮的笑着,拎着手中的酒坛,倒进桌上的碗里。
“你知道吗?今天你拦的那几个人是萧大公子的朋友,知道为什么没人去拦吗?因为他们是萧大公子的朋友。”熊大姥姥笑着说,“可是你做的好啊,你没有伤他们也让他们知道霸王餐不是好吃的。”
熊大姥姥的眼中并不是满布寒冰,但是那种神色却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那是充满了对江流渴望的暖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江流一口吞掉一般。
而她的手也在缓缓划过江流的胸膛,划过他的伤口,按在他的腹部上面,她的手似乎还要向下滑。
但是江流一动都没有动,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是不是男人!”熊大姥姥猛地将手中的酒泼在江流的脸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要爬上我的床?上了我的床就有了熊家巷,熊家巷的姑娘你想上谁就上谁?”
“我不是男人,你想看看吗?”
然后江流就听到门再次被打开和关上的声音,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忍受这样的待遇,哪怕那个当事人自己承认自己不是个男人。
“这钱给你,今天的事情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这钱你必须要,这是你应得的,不管你是谁,是你替熊家巷挨了这几刀,你该拿!”
今天的事情忘记?
可能忘记吗?
江流趴在床边吐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吐,是感觉自己恶心?还是感觉熊大姥姥恶心?
无所谓了,在吐过之后,他撕开床单,给自己的伤口包扎了一下,然后便走出了门,桌子上的银子他没有动,那是他欠熊大姥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