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虞玩之跪礼于地,安静地看着皇上暴怒地摔东西。皇上的心情虞玩之非常理解,倘若有钱的人家都如此,那皇公贵胄还有何贵可言?况且富人如此逃避赋税,穷人又交不了多少赋税,最后只能是赔了两头,肥了中间的官吏,这又让一心治好天下的萧道成如何不愤怒。虞玩之心里都明白,刚看到这些他也很愤怒,现在皇上如此暴怒他倒是不着急了,静静等着陛下裁决,自己只要听从陛下裁决好好收拾那帮人一顿就是了。
皇上莫名震怒的消息传遍了半个皇宫,唯独没有传进此时仿佛世外桃源的东宫竟陵殿。
竟陵殿上,众文士兴起则慷慨而论,兴尽则醉卧而眠,倒是逍遥自在。转眼持续三天的酒宴已经到了该散的时候了,和往常一样,这次酒宴也产出了许多佳作,最出名的便要数那一首“皆从妄中妄,无非空对空”了,连倜傥风流的皇孙殿下也颇为赞赏,誊抄了去,贴在了宫里。其实,这样的酒会是很多读书人和一些小士族士子出头的一大机会,若是被诸如子良皇孙这样的高层权贵所欣赏,就算是进了那扇门了。所以每次酒会之上最出彩的人物,都格外的引人注目,惹人眼红。
比如这次的萧衍,名声又传遍了帝京,原本就出身兰陵萧门,在当朝算是贵不可言的大姓吧,去年入京便惹出无数风波,先是赐爵,然后赐府,还是皇上御笔亲题的萧府,意味深长。接着又辩赢了颇有名声的一法和尚,最后还和党项女帝(铁莲回国便正式称帝,消息早已入京。)大打了一架,虽败尤荣,尤其是那一句“兰陵萧门,岂容轻辱”,惹得无数女孩感动的流泪,连陛下事后知道了也大加赞赏。
好不容易萧衍这半年里从全城目光的焦点中渐渐淡去,被其光芒掩盖了一年的士子们刚松了口气,这次酒会之上萧衍又出现了,让士子们心里一紧的同时不负众望地又成了全帝京男女老少关注的焦点,这让好些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从地上捡起块青砖拍他几下方才解气,当然从萧衍对战铁莲女帝的过程来看,全帝京文人能拍到他的几乎没有。当然这些妒忌心思萧衍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的话估计会喜滋滋地补上一句,在他淡出帝京众人视线的这半年,悄悄开了四座酒楼,成了帝京酒楼老板中的翘楚。
不知不觉成了帝京诸多文人的眼中钉,诸多少女心头爱的萧衍正懒洋洋地骑着马晒着太阳,走在北驰道上。萧衍都计划好了,酒会上有安排房间专供给文士们轮流沐浴,却没有安排睡觉的地方,三天没好好睡觉一会儿回府,先美滋滋地调戏一番冰儿,然后安稳地睡上一觉,睡醒刚好可以享用晚饭。
此时虞玩之已经回府,正洋洋洒洒地写着陛下命他写的整治黄册伪士的方案。
走了小半个时辰,萧衍回到了府中。
马儿早已被家丁牵了下去,萧衍兴致勃勃地转了一圈没找见云冰,伸手拉住一个向自己行礼的女婢:“云冰在哪?”女婢低着头行了一礼:“回主上,主母在前厅等候。”萧衍皱了皱眉:“在前厅做什么?”随即又大手一挥“你下去吧,对了,以后不要叫我主上了,你们都随着当初的云冰称呼我公子吧,这样我听起来会习惯一些。”女婢柔柔地举袖弯腰:“是,公子,奴婢告退。”萧衍则转身接着兴冲冲地往前厅走去。
走到前厅,看见一个佳人俏生生地站着,明眸贝齿,面容清丽,正是云冰。云冰见是萧衍来了,盈盈拜倒,却行了一个大礼,萧衍莫名其妙地上前将云冰扶起:“冰儿你这是做什么?”云冰低头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纸条,递给了萧衍,轻声说:“前日夫君入宫,昨日有婢女发现了飞鸽传书,是父亲大人的信。妾身私自解开看了,看完便知事情紧急,马不停蹄地去了城南想要截住虞玩之将军,可还是差了一步,眼看着虞将军入了宫门方才赶到。妾身没能拦下虞将军,理应向夫君赔罪。”
萧衍看着纸条,初时还面带嬉笑,后来便收起了笑容,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的敲着另一只手的手臂。看完后萧衍叹了口气:“想不到官吏积弊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想想都令人齿寒。而且明知他积弊如此,现下我最要紧的还是只能先把虞玩之拦下来,不让他轻举妄动。这些家族的势力绝对超出他的预计,如果贸然弹压会让他们齐心协力联手,到时一着不慎产生了国中国就彻底难办了。”云冰怯生生地提醒萧衍:“虞将军昨日便进宫了,听说陛下震怒,责令虞将军整治,现在要拦只怕晚了。”
萧衍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用怕,我自有办法能让他收手,只是可能有些对不起他了。还有啊,这件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即使你提前赶到也是根本拦不住虞玩之的,他那可是霹雳火样的脾气,暴怒之下不但油盐不进说不定还会伤着你。所以你也不用向我赔罪啦。”云冰点点头,“是,夫君。那现下咱们该怎么办呢?”
萧衍看了她一眼,突然将她抱起,笑着说“现在我先抱你回房调戏你一番,然后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再想办法收拾虞玩之这根木头。”云冰被萧衍突然抱起,不禁轻轻啊了一声,想到还要在众多家丁婢女面前被抱回房,不禁羞红了玉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得把脸往萧衍怀里一埋便什么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