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睡得正香的萧衍舒服地翻了个身,左手习惯性地往身旁一抄,却没有预料中的温香软玉入怀,抄了个空,有些意外,萧衍缓缓睁眼,枕边空无一人,只留下些许余温和一丝淡淡的清香。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萧衍坐起身来,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云冰端着清粥和糕点走了进来。见丈夫醒了,云冰笑眯眯地放下早点,上前盈盈拜倒作婢女状,“公子,奴婢给您请安。”眼眸里却满满的全是俏皮。萧衍看的睡意全无,一把将妻子拉入怀中,假意要挠痒惩戒,惹得云冰连连求饶。这般笑闹一阵,萧衍起身在云冰的伺候下穿好衣服,坐下享用早点。
吃了两块糕点,萧衍突然想起一事,调笑云冰说:“说起来,你我结缘,也是从我和小二喝酒那次开始的吧。”云冰红着脸斜了夫君一眼,没好气道“早上起来就胡言乱语。”萧衍笑了笑,突然有些伤感。
扬州,侍卫陈明陪着萧顺之萧大人在院子里信步走着,几名侍卫在远处悄悄议论着:“这个陈明是什么人呐?一来就成了大人的亲侍,左右不离。”“不知道,去年大人在京城的时候陈明过来投奔的二公子,后来大人回来后陈明便一直跟随在大人身边。”
这边萧顺之却正忧心忡忡,如今这荒乱世道,即便如他也有解决不了的难题。走了半晌,陈小二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究竟是什么事如此烦心?”萧顺之苦笑一声,“此事你听了或许会有些难过。比如你陈家,想要成为士族便派了你入京,可你知道,或许每一个小有势力的家族都想成为士族,却并不是每一个家族都能出一个陈小二的。”陈小二脸色一黯:“此事我于族人有愧,在京的那些日子我连家书也不敢写一封。”萧顺之点头道:“即便如你这般在京城想要为家族谋得一个士族之名也是极难,那你知道其他家族是怎么做的吗?”
陈小二是个心宽的人,在京城的日子没有遇上萧衍和萧月之前,都是一些阴沉沉的东西,走出来后便少有回头再去想过那段四处碰壁的日子,此刻听得先生提起,往事酸甜苦辣一并涌入脑海,此刻想来,自己从一开始或许便走了一条最难的路。
萧顺之苦笑了一声,“这事确实有一条捷径,积弊已久。说来也简单,便是买通官吏,在黄册上给自己的家族编一个士族的名头和相应的族谱。”陈小二点了点头,等先生接着往下说,却见先生闭了口连连苦笑,这才反应过来:“没啦?这叫什么办法,不但弄虚作假还经不住查啊。”萧顺之点头道:“你说得对,但是此事就是积弊已久,说明这件事根源已经坏了,整顿起来恐怕会颇费心力。况且大多数家族想要这个士族的名头都是因为士族可以免赋税,即便真的查出来,也难以拿它定罪,本朝律法和前朝律法都未曾明确对此事作出条规。”
陈小二脸色有些阴沉,不是因为自己,仅仅是心中那一份家国情怀,他觉得很难过。
萧顺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昨天整顿扬州九县的黄册时才发现这个问题,当时一时激愤做了一件错事。我命人给骁骑将军虞玩之送去一封信,本来希望借虞玩之的暴烈脾气霹雳手段去整治黄册,但此人烈则烈矣坏在没有脑子,再则我昨晚翻查了一下诸多伪士族的府兵和财力,许多都不输真正士族甚至有一些比普通士族要强的多,俨然一方诸侯。此时新朝初开,整顿吏制和这些地方势力都不能太急,不然后果很可能是四方作乱难以平定。但是虞玩之的脾气,肯定不会管这些。我一时激愤闯祸了,思来想去别无他法,我一会去写张字条,你飞鸽传书给叔达吧。”
陈小二点了点头:“这件事确实只有让萧衍去解决了。”
建康帝京,萧府。萧衍正与新婚妻子在院子里谈笑风生,一个婢女匆匆过来拜倒:“公子,一个叫谢兆的公子前来拜。”萧衍点点头:“带他去前厅。”云冰原本用手轻抚着院墙上的一朵蔷薇,听到谢兆二字手却不由自主地一紧,恰好捏在了蔷薇下的刺上,轻呼了一声,手指上流出一滴殷红的血珠。萧衍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快步走了过来,轻轻用手敲了敲妻子的脑袋:“怎么这般不小心。”说着将妻子的手指轻轻放在口中吮吸着,云冰笑了笑抽回手推了他一把:“快去吧,别让人等。”萧衍应了一声,便去了前厅。
谢兆早已经坐下品茗等候了,两人此前在东宫拜见皇孙时有过一面之缘,萧衍对谢兆的文采映像深刻。
两人互相行礼之后,谢兆开门见山地说,:“萧兄,上次东宫一聚与萧兄相谈甚欢,便想着要来府上拜见。正巧皇孙殿下要在明日办一个以诗礼佛的盛会,我便来知会一声,借机便来萧兄府上拜访。”萧衍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两人寒暄几句,又聊起了皇孙殿下,萧衍叹了口气:“皇孙殿下自从郡主死后就郁郁寡欢,后来机缘巧合便信了佛门,此番以诗礼佛,你我自然是要配合的。”谢兆点头:“那是当然,不过也不能全然应和。这样吧,萧兄负责佛中讲事理,我在佛里说情怀,希望皇孙殿下能听懂,礼佛之余也能振作起来。”
萧衍有些讶异地看了谢兆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