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白马飞驰在北驰道上,带起一阵风。
“二哥,父亲现在在哪?”“信上说好你要来接我们的,结果我们等了半个多时辰没有等到你,父亲猜你是下棋忘了时辰,让我过来看看你,父亲先进宫述职去了。”
萧衍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喃喃自语道:“还真是知子莫若父啊。”说话间两个人停在了大通门外,二人都骑着高头白马,萧衍身着印花紫袍,顾盼间十足的纨绔模样,另一匹马上骑着一名书生,身着方方正正的十二摆青布儒衫,目光平视,眉宇间隐隐透着担忧神色。
“三弟,皇帝陛下忌惮父亲,在对待北国的事情上意见又背道而驰。父亲在外皇上没有名目自然鞭长莫及,此番进了宫,皇帝陛下会不会觉得机会难得起留下父亲的心思?”
萧衍抓缰绳的手紧了紧,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虽说圣意难测,但是看陛下对我的态度来看,是想启用父亲的。眼下的情势,无论是战是和,皇上都舍不得杀父亲。如果说不能杀,而是想偷偷将父亲留在宫中,恐怕做不到。”
书生眉间忧虑已经冰消雪融:“是啊,杀不得还不能闹出太大动静,想轻描淡写地将父亲关在宫中可不容易,毕竟有大哥在。”萧衍也是一脸的感慨,却无半分纨绔模样:“是啊,毕竟有大哥在,萧家四兄弟,一武二文三纨绔嘛。”
仁寿殿内,萧顺之依旧是白衣宽袖,长袍飘飘,萧道成紫袍加身,金冠戴顶。一君一臣,隔案而坐,一名黑衣劲装男子站在萧顺之身后不远处,负着双手,面无表情。
萧顺之手中拿着一张皱巴巴的黄纸,仔细地看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密报上说,咱们的探子发现,这位所谓的铁莲公主在见族内长老时穿白衣,那她就根本不是公主了,应该是党项女帝。”
萧道成点点头:“没错,朕知道,党项人以颜色分尊卑,白色,是党项的帝王之色。所以朕拿不准,她究竟想做什么。”
萧顺之站起身来,黑衣男子连忙上前来扶,萧顺之在他的搀扶下走了几步,回头对萧道成说:“陛下,若是公主择婿,那便是结亲,倘若是女帝选夫,恐怕就是要结盟了。”
萧道成皱着眉头疑惑道:“结盟?可是党项族一项本分,结盟难不成是要?”萧顺之笑了笑:“出了个不让须眉的女帝,自然要做出些事情,此番若是我大齐无人能降住这位女帝,她恐怕还会去大魏。届时若他们收服了党项,陛下就算不想北伐也不成了。”
萧道成笼在龙袍袖子里的双手紧了紧,复又松开:“朕会特别叮嘱陆坤选人时格外慎重,务必要将党项女帝击败。”
萧顺之点了点头:“这样最好,党项民风彪悍,尚武成风,这位女帝既然能号称族内无敌成了女帝,功夫一定不是易与的,陛下要千万注意。”
萧道成叹了口气,突然目光注意到萧顺之身后的黑衣男子,哈哈笑道,“朕有什么可担心的,有兰陵萧大在,还能叫这个女人讨了好去?”
“只有没有其他人能击败铁莲女帝的时候,才可以让我家老大上场,我本身已经让陛下有些忌惮,若是老大真和党项女帝成了夫妻,我想即使是陛下也再难容我吧。”
萧道成没想到萧顺之会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有些尴尬,想了想才说:“那好,那就让你家老大压阵,我再令陆坤多找些青年才俊。”
萧顺之行了一礼:“如此最好,那臣先告退了。”萧道成点点头,突然看着萧顺之,目光一闪:“等一下,来人!”话音刚落,几名侍卫就冲了进来,远远地围住了一白一黑两人。
面对如此阵仗,萧顺之微笑不语,身旁黑衣男子转身对萧道成行了一礼,终于开口了:“陛下既知我萧融,便请放尊重些,要么把整个神羽营都调来试试,要么让这几人退开吧。”
萧道成目光闪烁犹豫了很久,叹了口气“你们误会了,朕是让你们来个人带着这父子俩去内廷司领一些贡品,好带出宫去。”几名侍卫上前行礼领命,便带着父子俩走出了武英殿。
北驰道上,三人骑着马,随着一辆马车缓缓而行,正是萧顺之父子。
“我和二哥果然没猜错,皇帝最后还是起了要留下父亲的心思。大哥你也是够狂地了,居然敢和皇帝这么叫板,是不是父亲教你的?”
萧融一身黑色劲装,此刻在两个弟弟面前却没了宫里那般威势,哈哈一笑:“本来么,他叫上来的那么点人就是不够看,我也没说错嘛。”
一行人回到萧府,萧顺之刚一下马车,便有几个家丁模样的男子过来,将马车赶到院子里,将马卸下,牵入后院马棚。萧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随即反应过来,领着父亲和兄长进了府门,按之前便定好的房间安排父亲和兄长住下。二哥刚一坐定,便起身要逛逛这个萧府,便也由得他去了。
萧衍走出房门,云冰正站在院子里向两个家丁嘱咐些什么,见到萧衍便走了过来,行了一礼:“云冰见公子似不愿为这些琐事所扰,便自作主张替公子招了些家丁,都已登记在册共三十四名家丁,挑水栽花扫地,职位也都记在册上,和婢女的名册以及礼品的清单一并在公子的书桌上放着呢。
萧衍点了点头。“我刚回来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你也真够利索的,我才出去半天你就做了这么多事。以后你便给我管家吧,这萧府就交给你啦。”
这话说得暧昧,萧衍未必说者无意,但听者显然是有心了。只见云冰匆匆告了退,便红着脸下去了。萧衍看着窈窕的背影出了会儿神,便向父亲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