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萧衍只觉得昏昏沉沉的,看来昨天的酒喝得有些急了。记得昨晚自己应该是幕天席地在园子里靠着假山就睡着了,此刻竟是躺在卧室,身上盖着轻丝锦被,旁边,旁边居然还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
还有个姑娘!萧衍瞬间吓得清醒了许多,往边上一挪。小姑娘也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萧衍疑惑地打量面前的女子,头扎随云髻,面容清秀不施粉黛,皮肤纤白,身着绿纱紫带的寻常婢女装,却不失雅致不沾俗意,身段匀称修长,脚上一双绣着小梅的玲珑绣鞋。
犹豫半晌,萧衍试探着问:“我知道陛下随宅子还送了我一些婢女,你也是我的婢女吗?”
绿纱女子受了惊吓后很快镇定下来,柔柔地跪下,行了一礼,“给公子请安。”行过礼后站起身来,轻咬嘴唇,立在一旁。萧衍不可思议道“你居然是我的婢女,我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婢女。”绿纱女子了抿嘴低头轻声说:“公子说笑了,漂不漂亮和是不是婢女有什么关系呢。”
萧衍摇摇头,似是想起什么“我记得我本来是睡在院子里的,怎么跑床上来了?是你把我弄回来的?”
女子摇了摇头:“奴婢一个人可没有那个力气,是陈大哥做的。”
萧衍看着自己身上,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我的这身寝衣是你给换的?”这个从刚才开始就平静如水的女婢脸上浮现一抹嫣红,点了点头。萧衍哦了一声,便起身,很自然地在她的服侍下穿衣洗脸。
在女婢端起水盆要走出房门的时候,萧衍突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婢回头嫣然一笑:“回公子,我叫云冰。”
穿戴完毕,萧衍走到前厅,却正碰到吃完早饭正往外走的陈小二,陈小二对他嘿然一笑:“我今日当值,要入宫去了。”
萧衍一把将他拉住:“等一下,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愿意把我当朋友,吐露心事给我听。”
陈小二挠着头想了想,很严肃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没把自己当贵族,没把我当平民。”萧衍沉默了,陈小二拍了拍腰牌,一脸幸福地向着萧月在的地方去了。
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饭,看到一名和云冰相同服饰但是略胖一些的婢女随侍在侧,萧衍含糊不清地问道:“我府上的管家是谁?”
胖婢女呆了一呆,行礼答道:“回公子,管家人选还没有定。”萧衍哦了一声,紧接着又问道:“那我府上有多少家丁?”
胖婢女这次毫不迟疑:“回公子,府上还没有家丁,婢子们都是新入宫的宫女,被陛下赏给公子的。”萧衍愣住了。
武英殿上,礼部尚书行礼后呈上一封火漆封好的信件:“陛下,这是益州尹范思武呈上来的急报,似乎和党项人有关。”
萧道成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加急两个火红大字。朝堂上大臣们都开始轻声议论,党项人虽然算起来也属于羌族,但是与北朝的鲜卑族不同,生性相对随和一些,也向来不涉南北之争,加上党项世代所居的地界较为偏远,倒也相安无事。
萧道成拆开信件默读着,初时眉头紧锁,之后眉头施展,嘴角弯起,最后放下密信,面沉如水。
众大臣大多在陛下还是大将军的时候就相识了,自然知道陛下的脾气,此时都静静地站着,无人议论,也无人启奏。
良久,萧道成轻吐一口气,面露笑容:“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党项出了一个公主,想嫁给一个既有风采武功上又能让他折服的丈夫,党项里面没有什么读书人,就想到咱们大齐来看看。”
这话一出大臣们都如释重负,之前益州尹范思武的一封加急密信让大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刻见是结亲这样的事,都觉得范思武有些大惊小怪了。
萧道成不动声色地将密信攒在了手心,微笑对礼部尚书说:“陆坤,党项民风尚武,这党项公主想和咱们结亲首先还是要比武功,文采倒在其次。你来负责届时与党项公主比武结亲的人选,没有合适的就从宫里的侍卫里挑,名分朕来给,重要的是不要丢了大齐的脸。”陆坤行礼应了一声。
退朝后,其余几部尚书以及各个军侯都有意无意地走在了陆坤的周围,陆坤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对诸位大臣拱了拱手:“大人们,你们就别难为我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只不过党项人虽然和咱们相安无事,尚武之风却尤胜北人。这位党项的铁莲公主我也有所耳闻,号称族内无敌。诸位家里的孩子手下有多少能耐,不妨掂量掂量再送出来,我被陛下斥责事小,丢了咱们的脸事大呀!”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却无人再说什么。
萧府,卧房。萧衍和那名叫云冰的婢女正盘坐对弈。萧衍神色轻松地落下一子,对云冰说:“想不到你一个小小婢女居然棋下得这般不错。”
云冰在棋盘上本就有些左支右绌,此时听萧衍这般说,轻轻叹了口气,:“公子棋艺超绝,奴家甘拜下风。”
萧衍听得软糯的奴家二字,感觉全身莫名地酥了一下,好奇地打量着云冰,云冰下了两个多时辰的棋,本有些不支,面色苍白,此时被这般打量,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通红,胡乱地下了一子。
萧衍看着棋盘上云冰下的那子,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算啦,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午后记得提醒我去募一些家丁,这府里没个家丁累活儿全让你们做了。对了,你先替我做段时间的管家,把陛下赐的婢女和百官的礼物都登记在册,婢女都交由你来分工调度。”
云冰看了眼棋盘,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慌乱,脸更红了,此时听萧衍吩咐,应了一声,行过礼便仓皇逃走了。
门外却匆匆进来另一个婢女,看到云冰慌张的背影,疑惑地愣了愣,就赶忙进了卧房:“公子,门外有人要见你。”萧衍伸了个懒腰:“谁啊?”婢女犹疑了一下。说:“那人说,是您的兄长。”
萧衍一拍脑门:“下棋误事了!”说完便赶忙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顾不得什么仪表风范,留下一个满脑子疑惑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