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石子滚落的声音响起，莫凡整个人攀着凸起的山壁一步步向着天珠峰攀登而上，脚下不时有石子滚落，心惊胆颤，他不敢向下望，怕那恐怖的高度让他心绪跟着恐慌，从而失足坠崖。
“再坚持，坚持，一定可以爬上去的，我莫凡注定要成为强者，哪怕灵根稀薄，哪怕众生冷眼，哪怕苍天遗弃，我也要迎难而上，登临绝颠！”
莫凡望着上方那隐没于云层之上的山体，斗志昂扬，没有一丝气馁沮丧之色，略微稚嫩的小脸虽然憔悴，却透着一抹坚毅，小手沾染血迹牢牢的抓着山壁，缓慢而持续的向着山峰之上挪动。
一夜的攀爬，让他一阵乏力困倦，小手因为长时间的摩擦皮开肉绽，鲜血混合着泥土粘附在皮肤上，十指钻心的疼痛让每一次挪动掌指都跟着本能颤抖，他不管不顾仿佛一个失去知觉感官的冷血动物不放弃的一步步攀登而上。
“你们看不起我，奚落我，嘲讽我，现在我莫凡证明给你们看，在你们眼中这些不可能如何被我改变，如何向我倾倒！”
他心中不服输的叫喊着，也不知道爬到了什么地方，距离崖底还有多长的距离，只感觉山风越吹越大，那冰冷的刺痛让他的皮肤一阵阵颤栗，很难想象他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竟能爬到这样的高度，他却知道已没有了回头路，即使改变主意也已来不及，回去的路已经有了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只能一步步攀爬，上去了鱼儿化龙，坠落了便是无底深渊，路是自己选的，选了就一定不后悔！
其实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绝不会这样，他灵根稀薄，没能过得了道玄宗的入门测试，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获得道玄宗的认可，这是道玄宗入门的条件，其一，正常通过山门的灵根测试进入山门，其二，只要顺利攀上天珠峰峰顶。
不知道哪位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的道玄宗门人立下这古怪的门槛，天珠峰壁立千仞，奇石突兀嶙峋，鲜少植被，就算是世俗界会些拳脚功夫的成年男子想要攀爬上去也够呛，别说他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哗啦啦！”石子不断滚落，这一刻他左手的山石突然整个松动，随着手掌惯性被整个拔起，重心不稳的后果是整个人向后跌去。
意外还是发生了！
“不！”
莫凡头皮发麻，心中冰寒一片，这要摔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顷刻间，四周的景物已在眼前下滑，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向着山崖之下滚落而下，急乱中他的小手四处乱抓，四周的杂草山石不断被他慌乱拔起，可惜周围没有一样可以停止他身体下坠的阻挡物。
头脑空白一片，来不及思考任何东西，仿佛苍天回应着他之前的话语，在这样的绝壁面前，他的决心多么的可笑，奇迹从来不曾发生，一切的一切他都不能自主。
“砰！”不知道滚了多久，他撞到了崖底上方延伸出的树枝上，随后木枝折断，“轰”的一声激起无数水花。
撕心裂肺的痛楚侵袭全身，这样的高度，即使他一路尽可能的利用山石杂草等来减缓下坠的速度，但强烈的惯性还是让原本柔软的水面仿佛有了钢铁般的硬度，撞得他头昏脑胀，随后便是水流向着他的口鼻灌去，他强制着保持清醒，不让自己昏迷过去，不一会便浮出了水面，向着岸边快速游了过去。
“呼！”他精疲力尽，浑身痛楚如刀绞，在脱离了水面之后终于支撑不住，伏在岸边一块巨石上剧烈喘息，连根手指都懒得动了。
不幸中的万幸，他没被摔死，也没有昏迷过去，不得不说很是走运，那么高的崖壁上滚落下来都没事，不过此刻他却是一点挣扎走动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烈阳高高悬挂于天穹之上，剧烈的光线刺人眼膜，像天公嘲笑他的自不量力，疲乏，饥饿，痛楚，模糊，他伤痕累累，浑身的衣物被切割裂开了多处，伤口遍布全身，血迹到处都是。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瘸一拐的向着远方走去，脸色苍白，泪水止不住留了满面，有些心灰意冷。
“哈哈，这不是莫家大少爷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莫凡心中慌乱，极速将脸上的痕迹擦干，不想让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一名衣着光鲜的少年已经站在了他不远处，年龄和莫凡相仿，旁边还有两名中年随从，浑身肌肉扎实紧绷，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跟在少年身后，此刻少年嘴角带着讥笑和玩味，注视着莫凡，颇有少年得志的意味，“我就说嘛，这天珠峰哪是人可以攀爬得上去的，其实嘛，人活着，何必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念想，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自己不也很好，有时候想多了也是自寻烦恼。”
莫凡神情抽搐了一下，至始至终背对着他，眼前之人是降云镇镇长苏德海的独生子苏俊，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一直横行霸道，恃强凌弱，这次一道前来道玄宗更是顺利通过了道玄宗的门派测试，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莫凡知道自己今后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了，以前爷爷在世的时候，镇上的所有人对自己还算客套，可自从爷爷去世以后，冷嘲热讽接踵而至，莫凡隐隐明白可能是因为爷爷的原因，当初这些人对自己阿谀奉承是因为爷爷修者的身份对他们造成一定的震慑，可是爷爷一死，那份震慑反而成为了他们对当初低人一等的怨愤，毕竟当初苏德海都在爷爷面前低声下气，所以有了后来把全部怨愤撒在了莫凡身上。
这些年莫凡暗地里受了不少冷眼，这些人明面上拉不下脸来对他翻脸，暗地里少不了小动作，毕竟莫凡爷爷并不是一个脾气古怪难处的人，一直都很和善，这些人之所以阿谀奉承完全是自己凑上来的，当初他爷爷没有在意，却不想在自己离世后让孙儿饱受了欺凌。
“不劳挂心！”莫凡开口，多少有点苦涩，尽管他语气平静得像没事人一样，这几年一个人在镇上孤苦伶仃的生活，让他看透了人性丑恶和这世界的现实，使他明白了只有实力的强大才能换来尊重和人上的生活，这也是他想要成为一个修者的原因，这点从他爷爷身上就可以看出来。
苏俊看着他一身的伤痕累累，心中更显畅快，见他连头也没回的走向小镇方向，貌似自己的风凉话没对其起到多大作用，心里有种挫败感，神色一变，话语阴沉道：“莫凡，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也就那样了，一辈子都那样了，正如你爷爷是修者而你却不是一样，有句话说的好，烂泥扶不上墙！”
莫凡前行的身形一颤，浑身隐隐颤抖，为什么？他在心里呐喊，自己明明安守本分，老老实实做人，不得罪任何人，可是为什么麻烦还是缠身，为什么总有人非要连自己一丝最后的尊严也要践踏。
“莫凡，你记住了，今天的经历正如你的人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是朽木，是禁不起雕琢的，成龙者飞天，成蛇者钻草，土蛇难成龙飞天！”苏俊话语不停，嘴上不留人，巴不得莫凡倍受打击。
“土蛇难成龙飞天……”莫凡背对的脸庞惨然，他没有分辨什么，也没不自量力与其决斗，虽然因为一些原因他从小体质便远超同龄人，但自己一身伤，苏俊后面两个随从也不是吃素的，更重要的是苏俊说的话让他心思复杂……
是啊，如果可以，自己何必拜师，何必加入什么门派，自己爷爷不就是一个修者吗？可是爷爷除了教导自己一些普通的拳脚功夫外，所谓修者的法门之类的东西从未教导过自己，这不就证明了自己确实不适合修行。
他没有理会苏俊，独自一瘸一拐的向着小镇的方向行去。
……
“吱吖！”破旧的木门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声，莫凡推门而入，简陋的小屋光线还算充盈，阳光照射得屋内亮堂堂，自从爷爷去世后这木屋就只属于莫凡一个人，爷爷不重名利，深居简出，自从教会了莫凡打猎了以后便常年呆在屋里，莫凡后知后觉，应该是爷爷早年的暗疾缠身所致。
一瘸一拐的走到塌边，将衣服扒了，那衣服摩擦伤口的撕痛感让莫凡呲牙咧嘴，他从塌下拿出了药酒慢慢清理，又是一阵剧痛，疼得他冷汗直冒，他强忍着直到浑身伤口都擦拭一遍后方才罢手。
在清理完以后他脖子上一块月牙形的玉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捧在手心，整个人有些怔怔出神，这是从小一直佩戴在身上的东西，质地粗糙，呈浅绿色，是爷爷唯一留给他的东西，是莫家的传家之宝，每次注意到这玉佩总让他情不自禁想起爷爷来，也曾想过这玉佩是否有何特殊之处，毕竟爷爷是修者，一个修者的传家之宝不免让人产生联想，但爷爷却说这玉佩本身只是普通的玉饰，摇了摇头正欲放下。
“汪汪！”一只大黄狗蹦跳着踱进屋内，喜气洋洋的冲着莫凡直摇尾巴，在莫凡的腿上不断乱蹭。
“阿黄，别闹。”莫凡此刻没什么心情，这是爷爷在世时就养的一只大黄狗了，如今六岁多了，是莫凡一直以来的玩伴。
莫凡此刻又累又困，实在没精神理会它，他放下玉佩，草草搞了点狗粮打发了阿黄，又自己料理了一下口腹之欲，整个人往塌上一倒，沉沉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