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村,一轮斜月高悬天幕,借那黯淡月光朝李凌飞望去,一张血渍斑驳的脸上尽呈煞白,这分明是个惨死恶鬼的面貌,脚下当即快走几步朝村东头赶去。
一路颠簸磕绊终将其架到了村子住处,人还未至屋前便急切切地大呼“开门”,待到走近屋前正好“吱呀”一声木门声响,出来的是个娇俏丫头。
五官端正、身材匀致,不说倾国倾城但长成个佳人应是有的,平日叶君枫被人欺凌后讨理的、擦药的都是这丫头,算是对竹马玩伴,如今见叶君枫入夜归村,娥眉轻蹙急待问个究竟,却在眼帘不经意轻抬间瞥了那张“鬼脸”,登时吓得魂儿颤了颤改口问起了血人之事。
但现在哪是解释的时候,极力半撑着快要倒地的李凌飞说道:“卿萱快来帮把手把他扶进去,晚点再向你解释”。
手忙脚乱的帮着叶君枫将这血人扶进屋内,几近带哭腔地向内屋喊声:“爷爷,快出来救人”,看来刚才真是将小丫头吓得不轻。内屋伴着脚步声亮堂起来,走出个衣服披肩端着烛台的白胡老头。
老者名叫叶凡,是卿萱的爷爷浣溪村的村长,早年曾出门学医游走江湖,算是个江湖郎中江湖客,浣溪村百姓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来这就医。叶村长刚踱步至堂内,已听得那李凌飞出气多进气少极其不匀的重呼声,当下也不多问忙叫二人将其扶到内屋就医。
问了老村长好一通,直待确定这血人无性命之虞才重重呼了口气,真是个大大的麻烦。此间事了,因挂念母亲怕她担心便打了声招呼要撒丫子赶着回家,走时又嘱了村长一声若是医治完劳烦将其送过去。
刚至家门,只见叶母在门前团团打转,一脸忧色,恰一抬头见那篱门外站着一人正是叶君枫,这才将心放进了肚子,忙上前一阵嘘问,叶君枫怕母亲担心便诌说是山上恰巧救了一受伤之人送去医治耽误了时间,叶母听后也不唠叨细问,便将叶君枫拉进屋内备了晚饭让他吃了起来。
正巧饭罢,村长过来了,只带着叶卿萱说是过来坐坐,毕竟这孤儿寡母若是家中住个男人着实有些不便。叶卿萱懂事聪慧,自小便被村中人喜欢得紧,叶母有她陪聊自然是再欣喜不过,倒是村长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眼睛一直离不开叶君枫,似乎有些话要说,待一盏茶功夫后果不其然便将叶君枫叫了出去说是陪他透透气,叶君枫自然随着老人家出去了。
走上几步到了屋外,村长却神色突转、一脸凝重,当即开口便问:“君枫,那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说着这话还不自觉压将声音压低三分。
叶君枫难得见村长这般肃穆,不禁问了声怎么回事,村长看了看君枫喟叹一声,道:“罢了,君枫,爷爷知道你心智较之一般孩子成熟几分,所以有些话便和你直说了吧。此人浑身上下皆是刀兵之伤,层层交叠、新伤覆着旧伤,每个伤口都足以使常人致命,加之已失血一日,若是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了,可他还能好好的活着,你可知为何?”
听闻老村长这番说着,叶君枫面露诧异,回想今日见他之时是个血人,心中陡然怪想道:都说祸害遗千年,这还真是个不得了的祸害,莫不是个王八成精。不对,记得以前村中老头常喜欢坐于村头槐树下和小毛孩子讲些戏文轶事,其中不乏什么江湖高人,莫不是今日救下个落难的江湖高手。
少年心性,只听了几句便出现了一堆胡乱想法,村长见他一副魂游方外的模样,好容易一阵轻咳才将思绪拉回,继而道:“我早年走江湖学过些武道皮毛,我给此人诊脉之时可以感知此人气血浑厚、内力充盈,如排山倒海之势,单看这些怕是已快臻至真武境,你与此人有瓜葛我担心你惹祸上身”,说着这些也不知道叶君枫能否听得明白。
叶君枫自然是听不进什么惹祸上身的,因为他这整句只听真了“武道”二字,虽说他这性子平日孤僻沉闷惯了,但再怎样内敛的少年心中对于奇闻异事也是收不住心的,何况之前那一番怪想还得到了村长印证,当下便继而追问下去。
见叶君枫完全未听进警言,村长倒也不恼,毕竟谁不曾有过仗剑天涯的想法,便是自己早年凭着学医之名外出游历,又何尝不是想去看一看那浩浩江湖。只抬头望了望那孤高斜月,似有无尽感怀之意,低头捻须笑道:“难得你有这番兴趣,那我糟老头子便卖弄卖弄,你权当戏文听听。
这方大陆名为天荒,早年因战火纷争,遂鼓励人人习武,自此习武之风大盛,后衍为武道八境之分,除去起先天之境分每境上、中、下三阶
先天境,既武道初学者,主要锻其皮肉强健体魄。
开武境,即为真正意义上的锻体,通脉络、锻筋骨、凝练气血,使力道和身体敏捷都大大异于常人。
罡武境,乃是武道登堂入室的境界犹为重要,凝练气血内劲,真气游走运用自如,身具九牛二虎之力,肉身极其强悍。
真武境,气血之力凝练极致,可化形成兵,威势逼人,肉身强度可怕至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开山崩石不过举手之劳。
玄武境,较之前又有天壤之别,可凝气血成域、锁人气机,方圆数里之内、玄武境之下皆可控其域内不能动弹活活被碾压至死。
灵武境,既肉身成圣者,一拳打出其气血之力的威势足以破城拔寨,世间万物皆难伤其分毫,東荒从未有过此等人物。
天武境,隐气血内力化生灵识,相传可辨识追踪气息并能于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至于神武境,整个天荒大陆从未有过,相传可踏碎虚空飞天遁地,已是神仙般的人物。越到后期越难突破桎梏,需得大毅力及大机缘。”
其实村长说的倒是十分中肯,后面的那几个什么神乎其神的境界确实是戏文中听来,也不知是本来就有还是说书先生自编,只可怜叶君枫还沉浸在讲述中难以自拔。村长见君枫这副痴迷模样,只得打了个哈哈,说是人老了容易乏要回去睡觉便绕过叶君枫带走还在屋内闲聊的卿萱。在泥道走上几步后顿下想了想,又回头讲了几句,说是若日后有机会踏足江湖,定要执一执长剑,扬一番威名,好教自己不枉人世走一遭,这话也不知是劝教还是自己的一番寄托。
回到家中,躺着床上的叶君枫又是久久难以阖眼,心中直想着那什么武道境界,想着自己若有朝一日试剑江湖会是何等模样,直想到半宿才昏昏睡去,心中却是滋生出了别样想法,在逐渐萌芽。
但想法依旧是想法,第二日还是寻了把柴斧,依旧上山拾掇着柴枝,第三日,第四日,日日依旧如此。山脚有几棵野桑树桑葚结得不错,叶君枫日日捧上一把去看看那大麻烦,只是那麻烦的血人自从昏厥过去便一直没醒过,桑葚都给卿萱吃了,桑树也采得没了。
第七日,砍柴砍得正午时分才罢手,抹了额头汗珠紧一紧柴担下山,一路哼歌惬意到了山脚,却被路边突然闪出的几道人影挡了去路。来者不是什么大恶人,却是几个混世魔王,为首的叫叶平平日就爱找叶君枫的麻烦,这几天发现叶君枫往村长家跑得勤了更是要找他麻烦,谁让那卿萱小丫头是自己心心念念喜欢的,这顿打不冤枉。
叶平上来就揪着叶君枫衣领将其提的离了几寸地,犹如提个小鸡,脸色颇为嚣张的说道:“我警告你以后离卿萱远点,要不然看见一次打一次,你这个没爹的野种”
后面一群孩子听了也开始起哄叫他“没爹的野种”,这几个娃娃嘴巴也着实太臭,叶君枫实在不愿再被人触动这逆鳞,不禁怒上心头挥拳朝着叶平那嚣张的嘴脸打去。
叶平还真没想到他敢还手,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将叶君枫一把推倒在地,招呼着后面一帮人上去拳打脚踢。
正当叶君枫以为又是一番胖揍时,却听见“嘭”一声,一帮吃痛哀嚎的声音响起。
拿开抱头的双手看去,却发现李凌飞站于一旁,横腿挡在自己身前,原来是他刚才帮自己免了一顿打。
李凌飞并未多言,只是走到一旁对着棵有一人腰粗的松树轰出一拳,又是“嘭”的一声,松树应声而断扬起一地尘土。
这帮孩子何曾见过这景象,但他们都知道这怪人定是腿下留情的,吓得愣了片刻,只见那叶平首当怪叫一声吓得掉头就跑,其他几个也紧随其后狼狈的跑开,就差哭爹喊娘了。
嘿,看来村长之前所言不虚,这麻烦不仅是个舞刀弄剑的江湖高手还是个奇人,流了一天血不死,躺了好几天非但没饿死倒能下床走动了,真是好手段,心中将李凌飞是高手想法再坚定几分,突又萌生个新想法:“和他习武”。
李凌飞对他伸出了手将其拉起,便自顾自往前走,这时叶君枫才反应过来,急急赶上伸手拦住李凌飞,直接仰头问道:“你说欠我一个人情,可还作数”。
李凌飞听闻这话,见叶君枫眼神灼灼满脸透露出一种渴求之色,不禁嘴角上扬带有一丝玩味神色笑道:“哦,有点意思,那你说说你想要我怎样还你人情”。
叶君枫见有几分希望,更是急不可耐的直言道:“我想你教我习武”。
李凌飞敛了玩味笑容,只清然问了句“为何习武”。
叶君枫思量一下迅速答道:“好男儿生于世间当有一番作为,我不愿这辈子这么平庸,无论无何我也想尝试一番”。
说完那灼热目光直直的看着李凌飞想要回答,神色却有几分紧张不安,生怕李凌飞拒绝,李凌飞听着这话非但不曾讥笑,反而豪气地鼓励一句道:“好小子,大丈夫岂可久居于人之下,有此番想法当真不错,你救我性命我教你练武也是应该,送柴回去你等下来海滩那边找我”,说完便自顾自的朝海滩走去。
送回柴叶君枫急忙海滩,李凌飞已摆好架势调整身心,说是要打一套拳法让其先观摩学习。李凌飞带伤强行演拳,刚出拳便扯动伤口但还咬牙继续,叶君枫自然看得更是认真。
此套拳法名为“裂山拳”,拳如其名每招有开山之势,拳拳打出都带有猎猎风响,其间隐隐有血色在拳间光华流转气势逼人,拳法套路大开大合但其韵却不失灵巧多变,似大智若愚那般。
若说看不懂是肯定的,最多也就是看个热闹,但纵然如此叶君枫还是极尽力的模仿着,心中直暗暗喝彩,待到那边李凌飞一套打完还在这边反复模仿意犹未尽。
李凌飞见他如此认真也不打扰,直待他打得够了才过来给他查看了一番筋骨资质,得出结论是虽不是什么根骨清奇的武学奇才,但也不是什么废材,资质中上,这便够了,随后又道:“这只是初级武者的入门拳法,这拳法是外家功夫,但练至深处断金碎石不成问题,晚些时候我再抄录一本武道入门心法给你配合练习着”。
打完这套拳法已是午时,二人便回去吃午饭去了,饭罢,李凌飞又找来纸笔书写了一份名为《通心决》的心法,然后说道:“这心法练至深处可凝练气血加强内劲打通部分周天穴位使血脉畅通,你需得早晚运行不可懈怠,每日拳法心法需得兼顾,如此一月有余,当有所小成”。
之后李凌飞又教起来打坐运功的方法和一些注意事项,叶君枫在旁细细聆听生怕有什么错漏之处。之后几日,叶君枫早晚打坐运行心法,苦练拳法,加之李凌飞细心指导,收益颇丰